太上皇趙佶返京,朝中君臣本該要出城恭迎聖駕的。
但新君趙桓不動,到了城郊的太上皇也不進城,而是駐蹕在了城南的青城之中。
所謂青城乃城外道觀,大宋皇帝祭天之所在。
駐蹕青城之前,太上皇那邊倒是有精明人,傳了城中廣備攻城作的匠師出城,拆了一應機關陷阱之後,才入駐的青城。
太上皇趙佶攜勝捷軍、龍衛軍進駐青城的時候,李鄂帶著曹曚跟廣備攻城作的火藥匠師李外寧,站在之前下城斬將奪旗的東水門上觀看。
“曹兄,勝捷軍還是哪來的回哪去為妙!
李外寧,城外的各處宮觀,尤其是這青城觀,之後都要挖了地道埋上火藥,你預估一下,多少火藥能將這些宮觀炸毀。
此次城外撤出的火藥,曹兄另找一地安排。”
金賊右路副帥完顏宗望也是謹慎的貨色,本以為他駐軍於汴京西北,會住進金明池的宮觀之中。
隻是外麵的陷阱機關,讓那位金國二太子加了小心,不然李鄂也不介意炸死完顏宗望的。
李外寧點頭之後,便知機遠離了兩人,曹曚擺擺手屏退左右之後才說道:
“李兄,勝捷軍乃廣陽郡王童貫之私軍,計相那邊跟廣陽郡王關係匪淺呐!”
奪廣陽郡王童貫的心肝寶貝勝捷軍,曹曚反正是不敢的。
童貫跟老蔡,也是朝中惡名遠播的兩個相公,僅是樞密使,這倆老貨就毒殺了兩任,其他暗中被毒殺的朝臣,也是不知凡幾。
樞密使張康國暴斃於樞密院中,樞密使鄭居中暴斃於任上,傻子都能看出端倪,但倆老貨就是沒事兒人一般。
“嘿嘿!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太上皇已經失了宰執、樞密之便。
若白時中、李邦彥還在,或許會有反複。
換了耿南仲,太上皇也隻能是太上皇了。
曹兄不聞近日之汴京城中,多了六賊的稱呼嗎?
國子監的太學生,不日便要鬨事,這裡麵怕就是耿南仲推動的。
太學生這玩意兒,年輕,真是好利用啊!”
聽到李鄂說辭,曹曚沉吟片刻說道:
“李兄,莫不是讓李綱李相公率勝捷軍去太原?
隻是朝中所議,隻是讓李相公去督戰,率軍,隻怕這位李相公還差了一些。”
朝堂之爭,曹曚大概清楚,隻是對於李綱的帶兵能力,曹總帥這個半吊子,也是不看好的。
“你倒是有些眼力!
肯定不能讓李綱獨去,種師道活不長了,臨死之前,總要讓他把秦鳳路那幾萬精銳,還有種師中拉出鬼門關才好。
他不是宣撫京畿、河北、河東三路嗎?
既為三路宣撫使,這位種相公便要肩負起自家的擔子,死也要死在任上的。
曹兄下了城頭,便去遊說一下種師道,給老種說,姚平仲、張灝非是良將,而是戰陣上的庸手,官場上的好手。
種師中孤軍深入,勢必會敗亡於金賊之手。
讓種師道去的時候,多帶上些糧草。
還要給他說,大宋軟肋已現,即便退了太原府粘罕的左路軍,待到秋高馬肥時,金賊還要南下叩關的。
若他身體實在不適,告訴他,死在太原,不要死在回西北的路上,死的時候將其弟種師中也留在太原。
若太原不失,便是西軍屏障;太原若失,西軍必然凋零……”
聽完李鄂謀劃,曹曚北望河東方向,將輿圖在腦中過了一遍之後,說道:
“李兄好戰略,太原屬河東堅城,河東民風剽悍,若得喘息之機,種相公再送去援兵糧草。
金軍此次攻略,太原城準備不足,隻殺傷了萬餘金賊。
如果有兵有糧,下次可能就是五萬、十萬了……”
河東路治太原,也是大宋為數不多的堅城之一,傳承自殘唐五代的堅城,大唐的龍興之地,那邊可沒有老蔡的化曲為直。
兼著太原城小,如曹曚所說,若得以喘息,不要今年秋糧,便可再次堅守。
若得種師道救援解圍,有了軍糧,再能獲一季秋糧,那就可以久戰了。
“戰略再好,老種也要聽勸呐!
若老種聽勸,曹兄要記住,姚古所部西軍精銳,你也要帶一批回城的,姚家老太尉不錯,但小太尉姚平仲卻不是個將種,西軍精銳留給他可惜了。
西軍老練,禁軍老實,咱們有了西軍精銳,秋後守城咱們方有喘息之機。
最好,還能饒上西軍一批戰馬。
孤城不可久……”
城外的新老官家要分個大小王,李鄂這邊的籌備,到了秋後也要開盅見大小。
若金賊來了,汴京旦夕而下,籌備再多、再精密,也是屁用沒有。
如今借著還有餘力,李鄂決定幫上西軍一把。
如果種師道死在太原,種師中借守喪之機,將秦鳳路精銳、媼相童貫的勝捷軍,圈進太原城,那金軍左路副帥完顏宗翰也要無功而返。
介時河東有種師中或是種家將,山東有楊誌的梁山泊,汴京城垣的壓力就會大減。
隻是如今楊誌那邊還沒有回報常勝軍之事,若常勝軍一部到了梁山泊,那邊就可以操持大隊馬軍了。
曹曚去卻說服西軍統帥,三路宣撫使種師道,耿南仲這邊也在趁著太上皇趙佶沒有進城,清除朝中的異己之輩。
如今的朝堂,李綱李相公,不僅是耿南仲、吳敏、唐恪三人的異己,也是新君趙桓的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