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曹正哥哥那邊處理完了殺豬巷後續,便會跟你一起的。
若無灑家出手,如今汴京城外的九廂十四坊就要先遭殃了。
今日見了出逃的新官家,若不是灑家按捺住了,不然非要當場錘死他的。
如今的汴京城,還不是咱們兄弟說了算的時候。
哥哥且待,此次來的金賊人少,用不著咱們兄弟去打生打死。”
聽著二郎李鄂將弑君說的如此簡便,魯智深也皺起了濃眉,越是到了艮節,自家這二郎的動作,便越是讓人看不明白。
“二郎,破城隻在一瞬。
很多時候非是說你想打巷戰,便會打巷戰的。
你莫要忘了‘兵敗如山倒’一節。
西軍許多打老了仗的相公、大將,不一樣也要隨大軍潰退嗎?
二郎,這城池一破,城中眾人的心氣兒便沒了,你要小心……”
魯智深雖說沒經曆過眼下這種攻城戰,但他是聽說過的。
許多時候死守,並不是一件隨心所欲的事,士卒嘩變、百姓不依,也能決定守城的勝敗歸屬。
一旦眾人戰心全無,便等著潰退好了。
“哥哥無須心憂,如今的汴京城,十二道城門皆被堵住,算是死城一座。
要麼跳牆摔死,要麼死守汴京,留給城中百萬軍民的隻有這倆選擇而已。”
聽著二郎李鄂的自信,魯智深手一指,說道:
“二郎,如今正值數九極寒之時,黃河凍了,城內的六座水門一樣凍了。
水閘乃原木所做,一把大火便可燒毀,即便燒破了冰麵,一夜過後,便又可行人走馬了……”
魯智深說到汴京城中水門的時候,金軍剛剛落下的營地中,先是降宋後又降金的宋朝郭太尉,金國萬夫長郭藥師,卻跪在了完顏宗望麵前。
“二太子,小人之前隨宋軍進過汴京城。
汴京繁華所在,不過東水門內外,如今河道封凍,王爺隻要燒毀水閘,大軍便可長驅直入!”
掃了一眼麾下常勝軍萬戶郭藥師,如今該稱他為完顏藥師的,完顏宗望點了點頭。
深冬季節,冰河才是進軍的通道,宋人在城下擺布的陷阱之類,無非白費功夫而已。
“如此,爾明日便帶常勝軍精銳,攻伐宋都東水門……”
完顏宗望話語之間,既有讚賞又有輕蔑,想及郭藥師口中,年餘之前,他的七萬精銳、兩萬戰馬,變作現在的一個萬戶,這位金軍的右路副帥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
宋國的河東還在死守,但宋國的幽雲河北一帶,卻是人煙稀少的模樣,所謂大宋繁華,完顏宗望也隻在眼前的汴州城得窺一二。
想來這大宋上下,對金國伐宋早有預料,這樣一來,此次攻城戰,怕是要難了。
完顏宗望心裡七上八下,郭藥師的心裡卻滿是怨念,大宋跟他說好的封燕王永治幽雲,結果呢!
自打投了宋國,不僅沒有糧餉,他還要率軍在幽雲一帶籌集糧餉。
大宋課重稅於幽雲河北地,加上郭藥師的籌糧餉之舉,讓幽雲殘民,幾乎儘數去了更南邊的河北路。
其中還有郭藥師好容易湊齊的幽雲七萬精銳之中的大部,沒吃沒喝,還不敢降金。
等到金國二太子殺到燕京城下,郭藥師再度請降,他的七萬精銳、兩萬戰馬,也僅僅剩了兩萬人不到,戰馬七八千的模樣。
汰選之後,新組金國所屬常勝軍萬戶,一路走過被金國攻略的河北一部,郭藥師越走心裡的鬱氣越重。
此乃宋國堅壁清野之策,如今金國右路軍的糧草已然不多了,最多月餘時間,若不回師大同府,便有斷糧之厄。
沿路想著童貫當時所說,先太尉、後國公、其後為燕王永治幽雲的說法。
郭藥師心裡便清楚了一切,宋國收複幽雲之後,應該是知悉了金國想要繼續伐宋的圖謀。
所以才用燕王之位穩住他,不使幽雲生亂,再以重稅,逼著幽雲跟河北路一帶百姓南撤,最終便成了宋國的堅壁清野之策。
如今完顏宗望也算是孤軍深入,六萬兵力,與宋國伐遼的幾十萬大軍相比,根本不算什麼威脅的。
即便宋軍戰力不張,但守城還是沒有問題的,一旦金軍攻城,宋軍的戰力很快就會提升。
當日遼國的戰力,就是這麼耗時十幾年慢慢打起來的。
但能敗宋軍的遼軍,卻敗不了金軍,如今看來,他當日聽了童貫的迷魂湯才是真的傻,不若當時帶著家財,到宋都做個清閒太尉了。
金軍右路副帥完顏宗望對他的冷淡態度,郭藥師也一樣清楚,此戰若勝,他還有些前途,若此戰不勝,他便什麼也不是了。
心內有了計較,第二日郭藥師便點起本部人馬,找了幾條遺棄在汴京城外的破船,就直奔汴京東水門而去,汴京的第一次攻防戰,也就真正的打響了。
與預料之中會遭到強烈抵抗不同,郭藥師率常勝軍一個閃身,便推著幾艘破船滑到了東水門下,卻是他怎麼也沒曾想到的。
本以為還要正經攻打一番,如今看來,宋國防務不過如此。
將破船推回,裝滿四處搜集來的木料,讓常勝軍精銳披甲準備攻城的時間。
李綱李相公這才帶著汴京民壯匆匆登城備戰。
又被宋軍零星的箭矢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郭藥師也堅定了今日破宋都的想法。
隻是一個正經敵人,對上一個不太正經的對手,習慣了正經打法的郭藥師,卻在汴京城下頻頻吃癟。
水門是汴京弱點,這個不僅郭藥師知道,汴京的廣備攻城作也知道。
所以汴京的六處水門,都設計了正經的拐子城,正經說法就是水門兩側,有前出的馬麵。
隻是水門的馬麵寬大異常,上麵的戰棚也是類似樓閣的半永固建築。
站在水門處的拐子城上,既不虞弓箭拋射,也不虞石炮打來的小型飛石。
如李鄂所言,如今汴京守城一方,無非隻有一條,登城之後,發現敵人,管他什麼法子,先開打再說其他。
李綱雖說熟悉兵事,但並不算是知兵之人,倉促而來的汴京民團,自然不會什麼正規軍打法。
無非心裡咋想的便咋打,書上咋說的便咋打,身旁人說的也算,旨在一個打就完了。
汴京城頭,弓箭、弩箭、飛石、火油、糞水、冰塊之類亂糟糟的胡亂打,也讓戰場宿將郭藥師,從容的進攻步伐拌了蒜。
看著頃刻之間,便燃起大火的水麵,郭藥師也是一陣後悔,早知如此,便不撤回破船另行裝填了。
將破船立於水門之下,汴京城上的守軍,便會幫他放火燒毀東門水閘。
看著城下幾十仗長短的冰凍河麵短時間內便被砸成了依舊帶著火頭的浮冰,郭藥師隻能回頭讓人修補破船,準備繼續火焚東水門。
東水門處李綱防禦,汴京西北的城牆曹曚帶人防禦,見隻有東水門一處被攻打,心裡沒底兒的李綱,便召了曹曚到東水門一起禦敵。
禦敵,曹曚自知是門外漢,便在鐵佛寺邀了李鄂一行數百人,上了東水門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