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青州府軍報,李鄂也大概清楚了如今宋江的位置,多半還在江州裝瘋賣傻。
也說不得梁山人馬已經撲奔江州而去,無非宋江、晁蓋兩路人馬還沒有合並。
山東境內的各山頭,也沒有入夥梁山。
“法師,不知可否做一做這大軍的督糧副使?”
李光此來鄆城,可不是專門給李鄂送軍報的。
而是他跟高俅商議之後,想要把李鄂這個不安定因素,踢出剿匪大軍。
那夜,李鄂說的不錯,但世情如此,李光看來,人們總要多些隱忍的。
李鄂這個奉武頭陀,自打汴京城外初見,也沒留給李光一個好印象,雖說這頭陀手段頗多,看事頗為通透。
但人有些時候,就得活的糊塗一點才好,什麼都知道,而且還敢掛在嘴上,那就是禍亂之輩了。
在李光看來,山東剿匪,的確是國朝大事。
若讓山東盜匪,勾起了江南地匪患,弄不好,轉身就是江南糜爛的結果。
江南地跟山東地不同,那裡即是大宋的賦稅之地,也是漕糧之地。
若因山東匪事,糜爛了江南,那接下來幾年,汴京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以犁庭掃穴之姿,掃平山東匪患,震懾江南,再以朝堂手段誅殺朱勔父子,安撫江南輿情,那國朝即可一掃朱勔禍害江南的弊病了。
這些話,李光雖然沒有說給高俅,但兩人在驅逐李鄂遠離大軍一事上,也是相對一致的。
“怎的?
因為那夜幾句點撥,李正使就要夥同高俅那潑皮,以征糧之事,陷害灑家?
那不必說了,讓高俅那廝待在營內好好洗涮一番,灑家這就取其狗頭,做個夜壺試試。”
彆人要說這話,李光不會信,坐於軍營之中的高俅,也會嗤之以鼻。
但李鄂說這話,不僅李光信,軍營之中的高俅也一樣會信。
在汴京街市,當街斬首八十三級,差不多就是可以隨意在軍營之中衝殺的悍將人物了。
李鄂說這話,在李光的預料之中,這位廉訪正使也清楚,這話不過是頭陀嘴上的狠話。
不往死裡逼他,這頭陀不會做這類悖逆之事,但被逼到了死路上,麵前這頭陀也絕對敢殺高俅,這沒什麼好質疑的。
“法師,隻是查看各地所種糧食種類的督糧副使。
高太尉說了,隻要法師不出京東兩路,便可各地隨意行走。
此乃軍中文牒,此乃督糧副使旗幟。
法師先看過再說……”
展開李光自懷中拿出的大旗,見上麵寫著‘京東路督糧副使李’的字樣,李鄂摸了摸字跡,還真是黑線刺繡上去的。
雖說針腳粗了一些,但朱黃大旗中間的字樣,隱約還帶著熱乎氣,也是可以感受到的。
“好!
好!!
好!!!
你們這倆醃臢貨,在排擠灑家一事上算是沆瀣一氣了。
真好!
李正使,好手段、好決斷!
但願以後遇事,你也能有此決斷才好!
既然遊玩使者的大旗給了,灑家遊玩的花銷有是沒有?
再者,灑家已讓身邊親近之人,去出身的寨子招徠人手了。
高俅那潑皮的人馬,灑家信不著,灑家自建一軍可好?
這軍馬、器械、甲胄,高俅那廝可能出了?”
被李鄂貶損一頓之後,李光對他的問題也有應答:
“法師掛著馬軍都頭的職司,隻要不超一百軍馬,自然可以自建。
但自建軍馬的糧餉,法師就要自家籌劃了。
高太尉那邊,可給付山東本地戰馬五十匹,這批戰馬,需要法師簽署領用公文,用完之後也要照領用數字歸還。
高太尉還說了,損傷十匹八匹可以,但不能全數不見。
至於花銷,鄆城縣會撥錢千貫,剩下的花銷,李副使到了地方,各地方還會承擔一些。”
聽李光跟高俅謀劃的細密,李鄂也隻能冷笑一聲了事。
內鬥、自殘的時候,大宋君臣也是高手之中的高手,李光這一番話,殊無遺漏,可見也是正經用過心思的。
“好!
李正使有謀劃便好。
灑家出身青州二龍山,還要提前告知李正使一聲。
二龍山地勢凶惡,非是禁軍能打下來的,若打青州匪患,隻打一個清風山便好。
不聽灑家良言,幾百農夫,便能在二龍山殺的高俅那賊廝鳥哭爹喊娘。
至於水泊梁山,那邊你們最好彆去,有全軍覆沒之厄。
灑家行處,也不妨告知李正使。
灑家打算去水泊邊的獨龍崗三大莊催糧。
李正使跟高太尉,要幫灑家打點好州府的關係。
若灑家去了獨龍崗,受了冷遇、屠了莊子,那就是李正使跟高俅那鳥人的禍事嘍……”
記下李鄂的告誡,李光也沒敢把他的話當做耳旁風。
這頭陀邪性的很,萬一被他說中,高俅軍馬在梁山泊全軍覆滅,那大宋的禍事可就來了。
風險太大,這匪寧可不剿,多花錢招安,也不能莽撞的全軍覆滅,那會勾動天下反心的。
“法師之言,李光謹記。
但法師下去,也要給朝廷留些顏麵,若行那欺男霸女之事,最好先知會一下州府,有州府出麵,興許就不用法師開殺戒了。”
李光的告誡也份屬無奈,一個敢把弄死三衙殿帥掛在嘴上的頭陀,誰敢指望他下去不會欺男霸女?
若遇此類事情,李光說的也是轉圜之法,有州府出麵,總好過李鄂在地方上縱兵行凶不是?
兩人各自交待完,李光便帶著一肚子悶氣,離開了鄆城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