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一大早,蘇婉清與蕭逸風皆著一襲書生青衫,束發戴巾,沿著這山間小道拾級而上。
一路上,皆是奔赴毓賢書院講學的書生,眾人神色匆匆,腳步急切,似生怕錯過什麼稀世珍寶般。
隻見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身形略顯單薄,背著個沉甸甸的書簍,此刻正累得氣喘籲籲。
他雙手撐在膝蓋上,身子前傾,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那胸膛劇烈起伏。
瞧見正閒庭信步的蘇婉清二人,滿臉納悶,忍不住湊上前去,開口問道:“哎,兩位公子,你們怎還這般不緊不慢的,再磨蹭會兒,今日這講學可就要開場啦!”
此人名叫孫啟文,青州本地人,自小對學問癡迷得緊,打從懂事起,毓賢書院便是他心尖尖上的聖地。平日裡他就常往書院跑,跟著夫子們旁聽聞道,汲取學識,這回書院辦這講學盛會,在他看來,那可是數年難遇的知識盛宴,自然是滿心期待,早早便做足了準備。
蕭逸風還是那副自來熟的模樣,眉眼彎彎,嘴角噙著笑意,拱手施了一禮,熱絡回應道:
“承蒙兄台掛懷提醒呐,實不相瞞,我二人初來乍到,對這毓賢書院的門道、周遭事兒還兩眼一抹黑呢,所以這步子才慢了些,慚愧慚愧。”
孫啟文爽朗一笑,抬手隨意抹了抹額頭沁出的薄汗,大手一揮,滿是豁達勁兒:
“嗐,不礙事不礙事!這幾日咱青州城可熱鬨翻天咯,滿大街都是衝著四位大儒講學趕來的人,大多呀,和二位一樣,頭一回碰上這陣仗。”
蘇婉清身姿筆挺,微微頷首,聲音輕柔卻透著誠懇:“兄台所言極是,如此盛會,彙聚諸般學識精華,機會實在難得,我等自是不願錯失分毫。”
孫啟文目光在二人麵龐上細細打量,瞧著他倆這般氣宇軒昂、儀態不凡,心裡頭就像被春日暖陽輕拂,那股子因趕路而生的疲憊瞬間消散了大半。
興致愈發高漲,眼裡閃著熱切光芒,抱拳問道:“瞧我這急性子,光顧著嘮嗑,還沒請教二位公子尊姓大名,又是打從哪兒來的呀?”
二人遂依次報上自家名號,孫啟文聽得眉眼含笑,樂嗬嗬說道:“幸會幸會,我姓孫,地道的青州人氏呐。”言罷,他目光在二人身上又仔細梭巡了一圈,忽地一拍腦門,咋呼道:“喲,二位怎麼連蒲團都沒帶著呀?”
經他這一提醒,蕭逸風才如夢初醒,抬眼四望,可不是嘛,往來書生們背上、手裡,大多都攜著或精致、或質樸的蒲團。他忙扭頭看向蘇婉清,蘇婉清也是一臉無奈,兩手一攤,苦笑著解釋:“我那堂兄,也沒同我講起這茬事兒呀。”
孫啟文聽了,忙不迭擺手寬慰道:“嗐,也怪不得二位,初來乍到,難免有疏忽嘛。咱這講學設在山巔那廣場上,書院雖說備了些蒲團,可數量有限得很呐。咱們往常去聽課,都是自帶蒲團,到了地方,尋處心儀角落,盤腿一坐,就能美滋滋聽講學咯。二位現下連蒲團都沒帶,可真得抓緊點兒,要是去晚了,沒了蒲團,怕隻能席地而坐咯,那可就遭罪嘍。”
說著,他一邊不住口地催促,一邊伸手拽著蕭逸風衣袖,腳下生風往前趕,那熱情勁兒,就像生怕二人誤了這等知識盛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