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晚了？
祝樂微微一愣，他隨即向廚房門口那位僧人行禮：
“圓真見過上師，萬分抱歉，我方才來齋堂前，觀水漏還未到寅時一刻。水漏或許準確度不如日晷，但我想其中差距也該不大。我推測此時尚未寅時一刻，我未遲到。”
今世不如前世，夜裡計時較麻煩，但前人智慧，留有非常多的方法，雖然精準度上各有不同，用來報時足以。
祝樂所說的水漏也是其中一種方法。
水漏也就是所謂的漏刻計時，漏刻由漏壺和標尺兩部分組成，漏壺用於泄水或裝水，標尺用於標記時刻。
將標尺置於壺中，隨壺內水位的變化便能知道當前時刻。
精準度上還算不錯。這個漏刻放在佛寺多處地方，齋堂門前就有放了一個。
祝樂路過時還瞧了一眼，當時還未到寅時一刻。他記得很清楚。
僧人輕笑：“你信我，還是信漏刻。”
祝樂心道：“我為何信你，不信漏刻？怎麼齋堂的比丘都愛跟我打機鋒呢。我是哪裡得罪齋堂的比丘嗎？”
祝樂尋思自己每次來齋堂吃飯，都是將缽裡飯菜吃得一乾二淨，缽乾淨得發亮，對齋堂的上師們很是尊重啊。
他不假思索的說：“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不信我。難不成我還會騙你？”上師溫和的目光忽然銳利。
“信任是相對的，而不是強硬對方信任，上師。”
這位上師還想說些什麼，但廚房內傳來一道聲音：“好了，淨誠，不要再逗他了，讓他進來罷。”
淨誠，這位身材瘦如竹竿的僧人輕笑道：“你可以進了，圓真。”
“多謝淨誠上師。”
祝樂前去，淨誠側身，讓祝樂進門。
當祝樂路過淨誠之時，笑眯眯的淨誠忽然說：“你方才不信我，現在卻信了裡麵人的話，直接進門。你不信見過麵的我，卻信沒見過麵的人？
俗話說，見麵如見心，你不見其人卻信其人？
你的判斷全憑自身喜好？
真假善惡全由對方待你好不好？”
祝樂內心一凜，他駐足不前，抬起頭來，望向高他一個頭的淨誠。
他知道，這是對他的考驗。
就和昨天廚房裡那位上師和他打機鋒一般。
他可以不答，直接踏入廚房。
回不回答都是答案。
但他又不得不答。
祝樂回道：“見麵觀其言行須幾何，知其心？心會動否？”
見麵如見心，可人有這麼容易看透嗎。
見麵後，觀他言行舉止多久，才能知曉他心呢。
他的心又是否會有變化呢，還是說他一直都會那樣，不曾變過呢。
一個反問句當做回答，不算完美的回答，卻能讓淨誠怔了一會兒。
祝樂輕笑，笑容真誠無邪：“淨誠上師可能解我疑惑。”
淨誠笑著搖搖頭：“圓真，你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我雖年幼，卻也曉得真假善惡的判斷隨人、環境而變化。我不信您對我遲到的判斷。但我信您想讓我進入廚房。”
淨誠作了小二請客的手勢，他示意道：“請進，圓真。”
“不敢不敢，今日勞煩淨誠上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