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請客正兒八經請客肯定要上國營飯館。
各地國營飯館真是有各地的吃法。
擱海島,很少能瞧見鴨子和鵝上飯店菜單,這裡有呢。
方明珍興高采烈的表示一定得嘗嘗本地的鴨子,還有用鴨子熬出來的鹹粥。
聽說他們要一整隻鴨,隔壁好幾桌都往這邊看。
本地鴨子比鵝貴得多,因為鵝吃素。
給鵝喂的是青草,麥麩,小麥,啥的
多數人養的也都是鵝,就連國營鹵貨鋪子主要也賣鵝肉。
年輕鵝得下蛋,吃上的也都是老鵝肉,肉質比較粗。
飼養鴨子的成本可就比鵝高多了,因為鴨子吃葷腥,平日裡沒少喂小螺絲。
自家平日裡打牙祭吃的大多是燒鵝,忽然吃鴨子最多就兩種情況。
一是家裡有病人不能吃鵝。
鵝是超級大發物,正常情況下吃著沒問題,身體免疫力低的時候吃鵝肉很容易把身體的隱疾給發出來。
鵝屎還能驅蛇,有大鵝的地方很少見著有蛇。
這玩意可燒皮膚了,要是沾到鵝屎不立刻用水衝洗,皮膚分分鐘能紅起來,感覺就跟被火燒。
拉稀的鵝屎效果還得加倍。
反正大鵝強著呢。
再者就是宴請客人的時候才會上從桂花鴨,長蘆板鴨,鹽水鴨,掛爐烤鴨啥的。
不過,就算上鹵味鋪買鴨子,也都是要個前脯肉,求師傅脖子少搭一點,帶個鴨頭。
買半邊鴨子大概是兩塊五,一整隻鴨子就得五塊錢。
那邊,剛從鹵水撈起來的鴨子片成薄片拿荷葉包著上桌了,而且還擺盤。
切得比手指頭還薄的鴨子擺成雙頭王八造型叫老牛家幾個人沉默了好一會。
方明珍也有點想和過去苦日子一刀兩斷的意味,特意點的一整隻鴨子。
人樂嗬嗬的招呼吃吃吃,一邊解釋本地片鴨子就講究越細越顯刀工嗒,又叨叨走的時候一斤鹵鴨肉才賣七毛九,如今雖然漲價了,但味道沒變。
雖然擺盤很詭異,但確實好吃。
牛建國和大妞正是吃什麼都得舔碗的年紀就不說了,徐春嬌同樣吃得眼前一亮。
不得不說,這鹵過的鹹鴨子就該片得薄薄的吃。
鴨肉的肉質容易柴,切薄了嚼起來比切塊的吃口感更細,而且更容易品嘗出鴨肉的香氣。
人一邊吃一邊高興回憶著,海島常見的是番鴨,那會隔三差五就瞧見鴨子飛到瓦房上,主人捉都捉不到,而且晚上還不喜歡回家。
本地吃的鴨子是麻鴨,瞧這白皮紅肉綠骨肉呦。
這家店是百年鹵汁,做出來的鴨子香得連肥油都能吃下去,再配上拿藍邊碗裝的一大碗鹹粥,吃得渾身都暖和起來。
請客的和被請的都相當自在。
兩孩子甚至還想起了家裡的狗子。
這麼噴香的鴨骨頭往狗子麵前一放,那尾巴不得搖上天啊。
大人也絮絮叨叨。
方明珍點著眼睛直說記不記得這原本長了個脂肪粒,四五年了一隻沒消,最近閒的沒事扒拉一下哢就掉了,估計也是長太久了都乾巴了…
徐春嬌就接話說那得老心疼了吧,跟了老多年了。
方明珍‘嗯呢’聲,笑嗬嗬的說恨不得立個碑,逢年過節上個香啥的。
牛翠蘭也說彆往整點水果。
一頓飯光嘮這些有的沒的,一個說一句,另外一個說八句,生怕那話掉地上摔成瓣…
方明珍舒坦的直叫老太太和牛翠蘭多留些時候。
人選這家國營飯店除了吃百年鹵味鴨子,主要還是離兩孩子即將上學的地方近,吃完飯溜達著就過去了。
海島經濟水平跟不上,公社小學以前的桌子都是泥土坯壘起來的,趁著黃泥還沒乾透的時候再上麵黏上一張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