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傅瞧見徒弟們跟鬼一樣貼著白條跑進來,嗬斥的聲剛出口就給壓了下來。
“師傅,你聽說過液態的洗衣粉麼?”
老師傅眉頭就一跳。
幾個小年輕爭先恐後的把老太太剛才提到的幾個詞說了,隻可惜人家說記不清楚了,應該還有好些落下的。
內行的人廣聽著就知道不一定瞎說,反應快的老師傅都已經想到降低表麵活性劑含量是降低成本的唯一途經。
去汙力能高的話,那不就跟李鎮長提的目標差不多了。
領頭的老師傅問:“徐老同誌是不是請了啥行業人啊?”
他們就一個小小日化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小年輕搖頭,“老同誌說是他二兒子提的。”
領頭的老師傅精神一震,是同行啊!
另一個小年輕搖頭,“以前是打漁的,後來開車去了,是司機啊。”
老師傅身型晃了晃,“那是咋知道的啊?”
“說是做夢夢見的,人家是李鎮長的司機,保不齊聽多了就會了唄。”
“胡說八道”老師傅指著學徒三年的小年輕,“聽了三年都沒學全乎呢!”
人還是不死心
退一萬步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說不定人家就有這麼個奇遇,碰上個日化專家的魂啥的,問徒弟們,“啥夢,跟我說說”
“沒彆人,說夢見的是徐老太傳授的,對,就是提供給咱們日化廠珍珠霜原料生產隊的隊長。”
“胡說十六道!”
幾個老師傅死心了,得有多閒才能相信一個外行人不切實際的夢。
說不信,可那幾個詞還真就沒說錯。
原材料那都是現成的,幾個老師傅終究是沒忍住,一邊叫徒弟們站實驗室仔細想想老太太還說啥了沒有一邊倒騰材料,再默默地後悔。
這做人還是得謙虛啊,也不知道那司機能不能再夢見啥,那老太太還來不來了。
正主這會都到半
路了。
剛好碰見公共車還順道上了車。
車裡都是華僑農場的人,說著聽不懂的話,但是對人很客氣,瞧見徐春嬌帶著自行車上來的還給挪了個寬敞位,好叫人既能坐下又能控著自行車。
有個操著不太熟稔普通話的婦女問,“老同誌,哪下能到海邊啊?”
附近幾個帶小孩的婦女羞澀的應了幾句,說是今兒有船可以看,這才帶著孩子出門逛逛,平日不出門真怕走劈叉了。
徐老太樂意助人精神油然而生,自信滿滿的喊了聲‘跟我走就行了。’,然後在一車全是熟人,就她自己一個外人的氛圍下非常從容的挑起話題,問人家是哪來的印尼啊那地有啥特色小吃榴蓮是啥
等到了目的地,徐春嬌招呼一大幫子人下車的時候,這一群華僑已經完全放下了戒心,以至於社員們圍上前時還以為是徐老太帶回來的朋友。
今兒是陰天,這會才見著太陽。
碼頭的大霧剛剛散開,但是到處都是濕漉漉的。
一艘又一艘出海捕魚回來的漁船停靠在碼頭,擠得密密麻麻。
今天是最後一次出海,所有人員都得編排到臨時遠洋隊。
不僅僅是人,這會也在通知收排鉤,這次遠洋捕撈隊主要是排鉤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