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屋隔音差,等姚紅霞把水煨在灶台上進了屋,自家男人也睡得直打呼,跟隔壁的呼聲此漲彼伏。
打就打吧頻率還不在一塊,一替一聲的打,不留一分鐘的安靜,仿佛置身於春天的蛙塘之中。
姚紅霞實在睡不著就拍醒丈夫,埋怨說:“彆打呼,我睡不著。”
牛進棚迷迷糊糊的‘啊’了聲,道:“我還沒睡啊...”
隔天早上知青們就要挑著水果進城,隊上選了些女社員大早上再把果子清理一遍,把歪瓜裂棗給清出去。
姚紅霞也在裡頭,這會沒法睡難免抱怨幾句。
牛進棚睜著眼睛半坐靠著牆,“你先睡,你睡著了我再睡。”
姚紅霞剛躺下來理了理枕巾,牛進棚睜著眼睛打起了呼嚕。
親媽‘邦邦’打親爸的時候,後頭地震棚被吵醒的姐妹兩瞪圓了眼睛,隔天一大早直奔荒屋,繪聲繪色的說爸媽又打架了。
徐春嬌蹙眉,從她身邊經過的狗子也蹙眉。
“你們爸媽經常打架?”
大妞點點頭,“是啊,而且都是晚上打,昨天晚上打得輕很快就完了,有好幾回打得床都在搖呢。”
徐春嬌頓了頓,了然。
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這事除了跟我說,還告訴誰沒有?”
大妞篤定且歡快的說:“王老師~”
徐春嬌有一種預感,王老師可能連孩子爸媽褲衩上破幾個洞都知道了。
外頭聲音鼎沸,那是知青們挑著果子和自帶口糧進城務工去了。
而社員們自然是邊看熱鬨邊相送,且繼吃醜瓜果蔬菜以後開始吧唧吧唧的吃醜水果。
知青們進了城,工作也不忙,就是給文物掃掃圖,十幾裡外有個電影院,閒了還能走上十幾裡路花上兩毛錢去看電影。
在其他生產隊還因為工農兵大學停止招生忙著給知青和貧農子女做思想工作的時候,先鋒生產隊的知青們已經自我調節得差不多了,剩下幾個沒去的也不遺憾。
知青彼此之間也有書信往來,更彆提這一片生產隊下放的知青好些個都是老鄉,好些個生產隊也就知道先鋒生產隊外派好些個知青招工進城。
進而,公社也就知道了。
然而傳到公社的說法是先鋒生產隊犯錯誤啊,上頭的指示一向都是知青要和當地的農民結合好,可沒說能招工進城,一個隊的知青還都去了。
公社找徐春嬌談話。
徐春嬌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來的,越過門檻的時候就停下,抬起一條退費力的邁過去,站定以後還要嗬斥嗬斥的大喘氣好一會才說:“書記,我一聽消息就趕緊走來了,老了不中用,沒耽誤事吧。”
公社書記趕緊起身攙扶了徐春嬌一把,“老同誌說啥呢,也沒啥大事就把你喊來一趟,我欠考慮啊。
人坐定噙了一口茶水,“徐隊長啊,聽說你們把知青都往城裡送了?”
徐春嬌問:“聽誰說的?”
公社書記一頓,還沒開口從外頭走進來社會生產隊的隊長,“我說的。”
徐春嬌搖頭說:“沒有啊。”
另外兩個人一臉一言難儘的看著她睜眼說瞎話,這讓人還怎麼往下開口。
公社書記又抿了口茶水,幽幽對社會生產隊的隊長說:“她說沒有。”
社會生產隊哇哇叫,有沒有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他說得對。”公社書記看向徐春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