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愛酒，酒精獨特的味道，能讓自己重複初次喝酒時的慰藉，沉溺於一種得到自由的幻覺……
酒沒了，喝下去的酒在心裡不斷漏掉，迷茫的空洞不斷變大。
雪之下陽乃翻找了一下，家裡的酒已經喝完，她便離開家門，準備去買點酒。
下著樓梯，想著來信，字句勾勒出妹妹的模樣和狀態。
真好啊，雪乃醬還能繼續前進，我隻會假裝自己在前進。
母親讓自己做喜歡的事情……真是遺憾，我好像已經喪失了喜歡與開心的感覺，找不到它們存在的基準點。人們總說想要遺忘悲傷，可惜被遺忘的往往是喜悅。
神思飄忽之間，雪之下陽乃腳下踩空，樓梯的棱角豁然在眼中放大。
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撕開心中的無悲無喜，猛然跳了起來，聽不清是在尖叫、懊惱還是在歎息……
哦，酒不是個好東西。
……
“砰。”
白影發出一個重物落地的擬音詞。
“……”雪之下陽乃表情冷淡，有幾分妹妹的神韻，“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白影突然笑著說道：“看來我就是你的酒。”
是嗎？
混球確實是新奇的味道，讓自己從母親那裡獲得了自由。
是嗎？
自己確實享受和混球的相處，感到輕鬆與愉快，仿佛得到了自由。
是嗎？
打鬨，歡笑，接話茬，不需要過多揣測和費神，交流對話便能慰藉心情。
雪之下陽乃微微抬頭，後腦勺靠著前，看著白影的眼睛，回憶從心中拉拽出答案。
不是。
酒越喝越糊塗，你越喝越清醒。
不是。
簡直就像放著圖釘的床，讓舒舒服服滾來滾去的人，突然就被紮出血。
不是……
我想退你就進，我想進你又退，不讓我依賴，不讓我離開，不讓我沉沒，不拉我上來，還喜歡嘰嘰歪歪！
“你不是酒……”
雪之下陽乃觸碰到了自己的軟弱，又不想太軟弱，她猛地低了一下頭，腦袋不輕不重地撞在白影胸口上，聲音低沉惱恨：“酒哪有你來得傷人！”
“是是是……”白影溫柔地抬起手，輕輕壓住雪之下陽乃的後腦勺，宛如神父在寬慰信徒，“孩子啊，堅固與森然的城堡，能夠保護你，也能夠禁錮你，該有一場嚎啕大哭的暴風雨，吹飛城門，刮走壁壘……你會睜開眼睛，沒有風雨，沒有城堡，隻有一碧如洗的天空。”
雪之下陽乃沒有抬頭，隻是握拳敲了一下白影的側腰。
你當我幾歲啊！以為我是雪乃醬嗎？還嚎啕大哭。
錘了一下不解氣，又錘一下，再錘一下……
錘著錘著，變成不知不覺間抱住對方，任由心情無聲地沸騰起落，時不時動一下腦袋，消滅掉自己軟弱的證據。
不知過去多久，雪之下陽乃漸漸恢複情緒，空白的大腦裡開
始重新浮現那些問題……雪之下家要怎麼辦？對母親的承諾要怎麼辦？雪乃醬要怎麼辦？
曾經要麼故意忽略無視，要麼感覺心情無法控製，於是逃避。
現在呢？
要麼一腳把這可惡的混球踹開，高高興興奔向新的世界，要麼緊緊把可惡的混球抱住，拽著這家夥一起去跳河。
雪之下陽乃的手臂微微收緊。
這次，我要選自己喜歡的。
“呼——吸——”白影胸口起伏，抬手逮住雪之下陽乃一縷鬢發，扯扯扯，“9528！快鬆手！鬆手！否則彆怪我心狠手辣，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嗬？”雪之下陽乃頭也不抬，反而抱得更緊了些，聲音滿是從容的笑意，“扯我頭發，把我變成禿子？這次可算是把你騙過來了，你還有什麼辦法能逃跑……嗯～？”
聲音突兀地戛然而止，沉默奪走了幾秒鐘的時間。
“我說……今晚留下來過夜吧。”
隱隱相同的意思，卻沒有此前那般頹然，想必神態也不像此前那樣，宛如打碎粘好的陶器，僵硬且滿是裂痕。
雪之下陽乃都有些驚訝自己的語氣，柔和裡藏著躲閃，一點也沒有年長者的遊刃有餘。
“9528，下屬不能跳上司的臉！”縱然劍拔弩張，白影依舊沉穩有力地回應道，“我左邊兜裡有一寶物，定能讓你驚慌失措，懷疑人生，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塊！”
寶物？
雪之下陽乃從白影胸前抬起頭，殘餘水色的眼眸格外柔和，發絲貼在額角稍顯淩亂，臉上掛著自然從容的微笑，她故作沉吟地抿嘴琢磨了一下，抱住白影的手，慢騰騰摸向衣兜：“讓我驚慌失措，懷疑人生，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讓我想想——混球呐，你要是兜裡被我摸出一個避孕套，那我應該會發生你所說的反應……”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
“避孕套？”白影詫異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分析道，“確實，我要是帶著那種東西，所有對你說的話和做的事，都得被打上欲擒故縱，彆有用心的標簽，然後徹底黑化的你八成要把我關進小黑屋……”
“知道就好。”
雪之下陽乃似哼似笑了一聲，興致勃勃地歪過頭，一邊側頭聽白影胸膛的跳動，一邊看向摸出來的東西，實際上手指觸碰到的時候，大概就知道是什麼了。
不就是手機……
是通話中的手機，昵稱是阿姨……
雪之下陽乃一愣。
唉？這個通話時間，算一算的話，包括了母親突然拜訪的時間……
雪之下陽乃再愣。
等會兒！買燒烤回來的時候，混球後進門，他隨手推了一下門……
【咳咳！】手機裡傳出雪之下母親的咳嗽聲，【陽乃，注意分寸。】
雪之下陽乃愣麻了。
白影伸手提著衣袖，將對方的爪子挪開，神態如常地取回手機。
“9528，什麼避孕套，什麼過夜，什麼你比酒更傷人之類的話，要我幫你刪除記憶嗎？我可在行……臥槽！你偷……”
劈裡啪啦！砰砰吧唧！
雪之下父親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
這傳過來的聲音……
大女神家傳合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