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女生的語氣微微上挑,帶著一種並不尖銳,卻十分冷淡的疑惑。
觀眾·三浦優美子瞬間火氣拉滿,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自己從語氣表情已經表明態度,重拳出擊,對方卻一副‘哦。’的態度回應過來,突出一個我的攻擊並沒有讓你感到攻擊的火大。
“結衣的朋友,三浦優美子!你這家夥在彆人班上乾什麼呢?!”
觀眾氣勢洶洶。
“好!臨時反方辯手·三浦優美子登場!”裁判暫時脫下了裁判服,“原來如此!居然是采用邊緣戰術嗎?在大庭廣眾之下向男方表明心意,多少有點借氣氛之威,帶有逼迫對方答應的意味,要麼是居心不良,要麼是太過愚蠢,非真心也!”
臨時反方辯手:“?”
我是這個意思?
“順應氛圍,不要讓人掃興——我對這種事情沒興趣。”女生輕聲歎息,隻是將似怨似喜的目光投向辯題,“我對藏在彆人身後的人,成群結隊的人不感興趣,隻要你懂就可以……”
裁判抓著滿臉麻了的辯題先生,很有勁兒地宣傳道:“哦哦!居然是在直接攻擊嗎?反方辯手將會對此作何回應……”
回神!回神!不能再被部長牽著走了,看戲的人越來越多了啊!已經能預料到了,預料到‘某比企穀被神秘美少女表白’的談資流竄了啊——然後是議論,然後是莫名其妙被氣氛針對,然後是部長……
又不能過於直接拒絕……老實說有點看不出對方的真心實意,但對方為自己做到這個份兒上,總得顧忌一下對方後續可能遭到的對待——必須用一個勁爆的話題,將現在的狀況摧毀殆儘!
毫無疑問!最直接的方法是……
“抱歉,我不是你說的那麼優秀的人,而且我早就喜歡上另一個人……”
比企穀八幡如閃電般思考,目光陡然看向正怒氣衝衝的三浦優美子。
之後再跪下道歉吧!
“我……”
目光看見了三浦優美子背後的由比濱結衣。
刹那間對上目光的思緒,迅速在還不夠完善的邏輯裡插入一條變量——對於女生之間的關係而言,自己這麼扯淡的一個告白,哪怕是假的,卻架不住假的謊言會讓心思琢磨出真的情緒,極有可能讓三浦和由比濱的關係變得怪異疏離,必須找另外的……淦!由比濱結衣的朋友到處都是啊啊啊啊!!
“哦哦哦!沉默的辯題先生似乎想說點什麼?他想說什麼呢?莫非——”
有了!
“部長!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吧!”
寂靜降臨,夾雜著清脆的聲音。
比企穀八幡感覺自己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大概是理智或者節操吧。
白影眨眨眼睛,雙手握拳抵在腰上,冒出町言町語:“哎呀~哥哥就是讓人操心,最後還是隻能依靠小町嗎?這樣可是不行的哦~妹妹是不可以加入修羅場的!”
噗!
真、真的不可以嗎?也對,畢竟會被老爸殺掉的……
“是謊話呢。”女生難掩哀傷,淡淡地說道,“我知道比企穀君是個溫柔的人,哪怕向男生告白,也不想我淪為笑柄,但我不在乎那些東西……”
沒關係,我就是這麼冷酷的人,不在乎你在不在乎,隻要——
“這位同學,請不要讓小企為難了。”
由比濱結衣,堅定地邁出一步,懇求道:“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現在這個情況下,小企都會覺得很難受,有什麼話和事情要談,可以之後來活動教室——”
“哦哦哦!反方辯手·由比濱結衣,加入了戰場!一上來就直入辯題,溫柔堅定,是軟刀子之術!”
由比濱結衣:“#!”
忽然有種想朝著小白一聲吼的衝動。
“我不在乎,他不在乎。”女生直接攻擊,“你根本不懂我們,還是和其他人玩過家家的好朋友遊戲吧……”
“但我在乎。”
由比濱結衣下意識脫口而出,然後感覺很僵硬——啊啊啊啊!這還是在教室裡啊!!
這這這這這……冷靜!這不算二次告白,這隻是簡單地表達一下不滿的態度!
由比濱結衣有些想錯開目光,但憑借著莫名生出的勇氣,直勾勾地對上女生冷淡的目光。
一時有些安靜。
比企穀八幡有種噴血三升的衝動——不要亂上加亂啊你這笨蛋!我又不怕變成彆人的笑料,你不應該很怕那種事情嗎?!
“決勝環節開始了……”
白影心滿意足地長歎一聲,轉頭朝向安潔莉娜,嘴裡冒出那個女生的聲音:“在這不見血的戰鬥之中,我們好像成為認識多年的好友。你知道你是什麼人,你知道我是什麼人,維持恩怨的熱情,早已在交鋒裡消磨殆儘,那個我們所爭執的理由也模糊不清……我好像已經見到了自己的真心,眼中隻剩下你的身影。”
安潔莉娜渾身一抖,昨日記憶浮上心頭,震聲道:“對不起!你是個好人!”
寂靜,三度降臨。
“噗……”
一聲忍不住的輕笑蕩開,神秘
的女生發出淡淡的笑聲,幽幽一歎:“若是情感的修羅場,變成你添加的故事,倒也不失為一種有趣的結果……”
嗯?
比企穀八幡腦海裡有道靈光閃過,他還未來得及抓住,便被響起的聲音打斷。
“比企穀君,我確實不了解你,擅自將你塞進我構築的虛影。”神秘女生投來格外哀傷的眸光,“是的,你不再是那個被動等候的人,不再是被氣氛所排斥的人,也不再是對其他人群旁觀的人,你已經不需要一種遊蕩靈魂般的邂逅,也不會為此而停留……你已經有了關心你的朋友,你也會不自覺關心你的朋友,當我鼓起勇氣,踩著氛圍來到你麵前,你隻願意低頭吃麵包,對我沒有感到絲毫共鳴,甚至不願意問我要不要交個朋友——”
少女是如此平淡地描述著悲傷,字裡行間滿是一份真心被擠壓的酸楚,仿佛能從那感情飽滿的語句裡,看到一個遙遙觀察,思索,最後努力靠近的孤單身影。
孤獨的影子,想要靠近另一個孤獨的影子,忽然發現那個影子的周圍,已經環繞其他影子。
一切都黯淡下來,隻有一份我來晚了的悠長遺憾。
比企穀八幡有些遲疑,自問——我變了嗎?哈哈哈,怎麼可能,我還是那個孤高的獨行俠……
唉?我好像最近幾個月,被迫乾了很多很多蠢事吧?
真的……全是被迫嗎?
神秘少女仿佛已經確認了答案,她收回千言萬緒的眼神,轉過身去就要拉開距離。
比企穀八幡的心抽痛了一下,仿佛看到曾經的自己——多麼愚蠢,多麼笨拙,多麼自我感覺良好……多麼狼狽不堪的倔強。
那個時候的我,不禁渴望著的事情……
“喂,要不要交個朋友吧?”
我已經沒力氣,沒心情,沒毅力主動了。
“你彆誤會,是那種普通的朋友。”
這不是可憐,不是同情,而是愚蠢、自以為是、笨蛋一樣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