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間,白影和雪之下陽乃跑去逛街購物,展演廳裡總算是安靜了一些。
伊地知虹夏從售票處探頭,偷偷摸摸地望向飲料窗口。
“波奇醬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呢……”
左邊冒出一個紅毛腦袋,精神十足:“肯定是願意的吧!要不然也不會遞交申請表啊!”
“我覺得不願意。”右邊冒出一個藍毛腦袋,語氣平淡,“波奇可能顧慮我們的看法,哪怕後悔遞交申請,也很難直接表示拒絕吧?除非像我一樣因為爺爺生重病,所以不得不拒絕同學的邀請。”
喜多鬱代一驚:“涼前輩,你的爺爺沒事吧?”
“沒事沒事。”伊地知虹夏露出死貓眼,無奈道,“喜多啊,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涼的奶奶在她嘴裡每年都得生好多次重病,她一般都用這種理由來拒絕彆人——爺爺也是同理。”
“嗯。”山田涼微微點頭,“下次就用喜多生病的理由吧。”
“好啊好!”喜多鬱代微妙的表情豁然生輝,“如果我生病的話,涼前輩會來看我嗎?”
山田涼嘴一抿,傷心道:“抱歉,我爺爺生了重病,實在抽不出時間。”
“看見了吧?涼可是那種壞女人,當心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伊地知虹夏試圖喚醒狂熱粉絲的理智。
“呀——涼前輩真壞!”
喜多鬱代顯然不怎麼理智。
“我說,你們不是在討論後藤的事情嗎?”
豐濱和花坐在售票處的椅子上,隨口道:“她看起來倒沒什麼奇怪的,很認真在打掃櫃台。”
“?!”×3。
三人探頭向飲料窗口張望,隻見裹著圍裙的後藤一裡,拿著帕子格外認真地擦櫃台,檢查飲料儲備,拆封飲料杯進行營業準備,她打掃得是如此認真,表情肅然,動作仔細,愣是把櫃台給擦出蠟光……
“掃除不是已經做過了嗎?”
“波奇有問題,平時沒這麼勤勞。”
“後藤同學……”
豐濱和花看著看著,也不禁奇怪起來,明明已經擦過一遍,後藤一裡還在反複擦拭,宛如一台全自動打掃機。
有問題,但看不懂。
後藤一裡抬起疲倦的老齡化腰身,長長舒了一口氣,望著已經足以讓蒼蠅打滑的櫃台,不禁露出勞動之後心滿意足的淳樸笑容。
暗中觀察者們:“嘶——!”
後藤一裡朝著周圍環顧一圈,忽然雙手合十,朝著心中不知道什麼東西低頭祈禱了一下,抬起頭來的時候,滿臉帶著爽朗的微笑,然後慢慢從飲料窗口蹲了下去,再也看不見。
暗中觀察者們:“……?”
“我問問混蛋。”
豐濱和花提出很有建設性的意見,在三人關注的眼神裡摸出手機。
嘖,上個廁所的功夫,人都跑不見了,混蛋難道是家裡的鑰匙不成?一個不留神,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心裡嘀嘀咕咕,手上啪嗒啪嗒。
【豐濱和花:那個後藤好像變得很奇怪。】
【白良白影:躲進垃圾桶試圖逃避現實?胡亂動來動去一副在和自己戰鬥的模樣?呆坐在椅子上忽悲忽喜?變得特彆勤奮,開朗,不喊累不偷懶,說話彬彬有禮,落落大方,充滿愛地擁抱世界?】
【豐濱和花:你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選項?】
【白良白影:請把這叫做名偵探的推理。】
【豐濱和花:類似最後一種。】
【白良白影:臨終前的鄭重其事。】
【豐濱和花:?】
“你們臨死前會做什麼?”
白影拿著手機,突然問道。
“你在問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雪之下雪乃反問道。
“這個嘛……”雪之下陽乃聳聳肩,“這種事情隻有到那個時候才知道吧?沒有到離彆的時候,為什麼要思考該怎麼樣哭呢?不過雪乃醬或許會想那種事情?”
“沒想到。”雪之下雪乃淡淡道,“白菌呢?弄一場盛大的謝幕表演?”
白影略微沉吟:“如果是勇者的話,應該想著能夠抱一下自己還記得的人。”
什麼叫能夠抱一下?
雪之下雪乃覺得這番對自己的揣測有點莫名其妙。
“能夠啊……”雪之下陽乃饒有興趣地說道,“倒是很有雪乃醬的作風。”
“……哈?”
雪之下雪乃微微歪頭,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不禁冷淡地長歎一口氣:“白菌的意思是我會變軟弱?”
“不不不……”
白影稍作醞釀。
……
……
自己大限將至。
恍惚之間,雪之下婆婆看見了終點線,她沉穩地放下手裡的書本,一頭銀發規整地盤在頭上,和服也乾乾淨淨。
抬頭看看時間,雪之下婆婆想起自己那幾位多年的摯友。
哪怕因為上大學、各自走上人生道路而
聚少離多,依舊保持著聯係,上個星期他們還一起在公園來了場老年人聚會,沒想到那就是自己留給他們的最後回憶……
看著鐘表的指針,雪之下婆婆在上麵細數著人生,自己或許堅守了正直正確,勇往直前的想法,一生從未有過難以釋懷的遺憾,已經相當完美。
她忽然很想見見自己的朋友們,向他們做出最後的道彆,哪怕彼此已經都在這個年紀,都已經在很多次聚會笑談裡提到過,還賭誰會先走一步……真到這個時候,心情卻不一樣了。
沒辦法和身處其他地方的朋友們告彆,力氣正在漸漸消失,連發條短信的機會都沒有。
能夠擁抱一下他們該多好。
原來人咽下的最後一口氣,叫做遺憾。
……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
白影握拳道:“人越是重視什麼,越是會遺憾什麼……”
“那你呢?”雪之下雪乃眯眼打斷他的話。
“我?我一直挺好奇大卡車是不是真的異世界傳送器。”
白影確實挺好奇的,究竟棺材是異世界傳送裝置,還是大卡車?
“我是說故事裡怎麼沒你?”雪之下雪乃有點氣悶地糾正道。
白影提出一個想法:“因為我已經被大卡車送走了?”
雪之下陽乃笑嘻嘻地插一句:“因為我和混球在外麵晃悠,回家的時候才發現雪乃醬壽終正寢?”
那聽起來比白君的悲劇式結尾還悲劇!
“展望人生結尾的話題到此為止,白菌彆借題發揮了。”雪之下雪乃轉開話題,“姐姐準備去買什麼?”
雪之下陽乃捏著下巴舉例:“大型寵物犬?”
雪之下雪乃:“?”
“汪汪!”
大街上一些人下意識轉頭——嗯?沒看見狗啊?哪兒來的狗叫?
“媽媽!是狗哥哥!”
被年輕母親牽著的小女孩,好奇地伸手指著白影。
正看著手機的年輕母親有點尷尬,這孩子什麼時候學會臟話了?
“汪汪!”白影探頭朝著小女孩一笑,發出純正的狗叫。
小女孩咯咯直笑。
“汪嗚!”白影發出嫩一點的狗叫。
小女孩瞪大眼睛,鼓起腮幫子:“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