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企穀八幡秒答:“成為家庭煮夫。”
“完成夢想裡的事情,例如父親的工作,某些人的‘我也一樣’吧。”雪之下雪乃捋捋鬢發,自然地將話題轉回來,“你是說豐濱向往某種人生嗎?”
“就這?”白影不滿道,“絕命廚師,你不是向往‘縱使獨自一人,依舊凜然而立的人生’嗎?我的部將,你不是向往‘變性,然後嫁給白影的人生’嗎?勇者,你不是向往‘姐姐,我們應該公平一點,無論是重量、才能還是認可’的人生嗎?”
宛如一顆炸彈落下,其他三人風中淩亂。
比企穀八幡立刻澄清道:“我才沒向往那種可怕的人生!再說要變性,那也是部長你去才對吧!”
“就是……哈?”由比濱結衣懵逼,拍桌道,“小企!你在說什麼啊?!”
“我什麼都沒說!”
“你說了!我都聽見了!”
“你們安靜一點,現在該討論的是另一個人。”雪之下雪乃出聲調節了一下,轉頭看向某人問道,“白君的意思是羨慕彆人?豐濱在羨慕誰?”
白影斜眼道:“勇者是最能體會的吧?有一個各方麵都那麼完美,完全是自己威力加強版的姐姐——深刻的不甘和羨慕,並非來源於自己考了80分,而是親近之人的100分。”
雪之下雪乃輕咳一聲:“那白君呢?你好像還沒回答你說的那個問題吧?”
“我覺得你們的人生都挺有趣。”白影興致勃勃地說道,“可惜,我能模仿的隻有聲音,如果能變成比企穀,我想寫一本《孤獨大俠比企穀傳》進行出版,女主角必須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大町,如果能變成由比濱,我要成為帥氣的不良少女,登上學校的頂端,如果能成為雪之下,我要每天保持甜度百分百的微笑,立誌成為全校男生的初戀……”
三人風中淩亂,欲言又止,以至於不知該如何進行吐槽。
最後還是比企穀八幡一針見血。
“部長!這分明都是你自己!”
得虧部長的超能力平平無奇,不會有他描述的那種可怕場景!
……
……
“我回來啦……”
開學第一天,豐濱和花回到公寓,下意識喊了一聲,黑乎乎的客廳並沒有回應。
舞蹈室稍微加練了一下,轉頭天色就已經暗下來,自己一個人住的公寓變得更加安靜下來。
姐姐已經轉學去千葉了啊。
豐濱和花撓撓頭,隨手關上門,將自己往沙發上一扔。
累死了,先躺一下,待會兒再去洗澡吧……
“呼……”
豐濱和花閉上眼睛,悶悶地呼出一口氣,想起下午的事情。
雪之下莫名其妙給自己發消息,莫非和姐姐有關?她之前也提過媽媽的事情,意思大概是想辦法和媽媽和解吧……說到底又有什麼好和解的?合不來就是合不來,反正大家都隻會相互提要求,那還不如彼此眼不見,心不煩。
現在就煩得很。
姐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吧,同樣是爸爸約等於不存在,姐姐和阿姨關係變好了,都能一起逛煙花大會了,雖然發生了退圈的事情,重新複出之後,依舊是成功的演藝圈人士……自己還是這樣過一天是一天。
誰不想在喜歡的事情上有所成就,能夠和家人相互理解,和平共處呢?但哪兒來的那麼多好事,自己在陣出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隻是個平凡普通的人,當個一抓一大把的小偶像,無法成為也不需要成為一個‘櫻島麻衣’,自己的媽媽是個偏執、不安,卻又喜歡著爸爸的人,自己則不幸地被她視為這段婚姻的象征和證明。
真羨慕姐姐啊。
豐濱和花這麼想著,心情越發煩悶起來,她摸出手機準備找人嘮嗑一下。
找姐姐還是算了吧,不想對她感到心煩和冒火。
【櫻島麻衣賽高:出來聊天!踹門.jpg!】
這家夥就可以隨便冒火了,反正都要被惹生氣,那就不走流程,直接生氣!
【白良白影:你向往什麼樣的人生?】
【櫻島麻衣賽高:哈?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白良白影:聊天啊。】
【櫻島麻衣賽高:踹你屁股的人生。】
【白良白影:你的人生價值就等於我的屁股?】
【白良白影:你也太高看自己的人生價值了吧?】
【櫻島麻衣賽高:換個話題!】
【白良白影:好,輪到你了。】
呃……聊什麼呢?
豐濱和花撓撓有點亂的頭發,忍不住說起自己的心情。
【櫻島麻衣賽高:混蛋,人為什麼要結婚?】
【白良白影:人類和平共處的前提,是相互認可,還是相互威懾?】
【櫻島麻衣賽高:肯定是相互認可啊——怎麼突然討論和平了?】
【白良白影:你說謊!】
【櫻島麻衣賽高:你有病!】
【白良白影:當你問出一個問題的時候,未嘗不是在給出一種答案。你都認為結婚是一種相互威懾,為什麼又說答案是相互認可?這不就是說謊?】
豐濱和花略作沉思,有種心思被看穿的不爽,於是果斷回答。
【櫻島麻衣賽高:我洗澡去了。】
【白良白影:我脫衣服去了。】
【櫻島麻衣賽高:變態!】
【白良白影:【櫻島麻衣賽高:我洗澡去了。】.jpg,變態反彈!】
【櫻島麻衣賽高:爬!】
這個混蛋……
豐濱和花翻身從沙發上起來。
……
……
沒有電話,沒有短信,沒有消息。
出租屋內,雪之下陽乃靠在床頭,有點出神地望著手機,神情裡略帶沉思。
我在等什麼?不……我在期待什麼?等‘男朋友’發點晚安之類的問候過來?
那種表麵關係和表麵形式的客套關心,明明是一種最無聊的事情,就像自己和雪乃醬,如果每天晚上要互發‘晚安’來證明姐妹關係很好,那可真是夠惡心的。
話語、承諾、問題、回答……人們之間的交流啊,充斥著衝動、謊言、逃避和遮掩一類的東西,偏偏又覺得這些無聊的東西,好像能證明點什麼。
我是摘下了麵具,還是又帶上新的麵具,或是麵具之下,依舊是麵具?
雪之下陽乃清楚知道自己的心理問題,無非是很難相信什麼東西。
如今自己依舊不太相信父母,不相信母親對自己沒有不滿,不會在某天突然再度強行乾涉,不相信父親能夠提供援手,站在自己
的這邊,不相信雪乃醬‘你喜歡他’的定論,同樣不相信白影那一套‘你喜歡音樂’的說詞……相比於其他人,不相信白影的話,倒是有種理所應當的輕鬆。
願意相信什麼的人,被多騙幾次,希望落空幾次,就不會再相信了。
所以世界上,真的有真相嗎?
雪之下陽乃閉上眼睛,嘴裡安靜地哼唱著曲調。
雪乃醬應該是相信有的吧,多多少少,有點讓自己羨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