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不動聲色地往後退,忽然撞到什麼東西停下來,他側頭看了一眼,幾名熱心觀眾兼狂熱粉絲,顯然不準備讓出一條道路來,定要讓這個看演出還口出狂言之輩,好好感受一下自己的怒火。<br/>
唉,年輕天真易衝動的孩子們,需要一點小小的震撼。<br/>
“9528,為了表示歉意,下一首歌,我給你寫半首歌詞……”<br/>
白影提出交涉條件。<br/>
“半首?”<br/>
雪之下陽乃下意識問出疑惑。<br/>
“一半我寫,另一半當然是你寫。”<br/>
白影正色道:“當然,酬勞還是得給夠的。”<br/>
雪之下陽乃玩味道:“喲,你道歉還要我給錢呢?”<br/>
“如果不是為了賺錢,誰又會道歉呢?”<br/>
白影攤手道。<br/>
又在一唱一和起來了。<br/>
櫻島麻衣端著一杯果汁喝著,有些漫不經心地出神,目光落在展演廳角落裡,那裡有一團被震撼到形不成形的粉色物體。<br/>
大概是因為雪之下陽乃突然添加的solo尾奏,過於積極陽光,讓後藤一裡融化了吧。<br/>
呃……他們認識?<br/>
幾個熱心觀眾愣住,感覺自己皮膚有點白,腮紅有點重,鼻子上可能有個小球。<br/>
店長站出來吆喝下一支樂隊登場,展演廳逐漸回到正常的營業氛圍上。<br/>
……<br/>
……<br/>
夜色塗抹在天空之上,展演廳還在徹夜高歌,這和準備各回各家的人已經沒有關係。<br/>
雪之下陽乃背著吉他,短發迎著風飛揚,她抬手輕輕伸了個跌宕起伏的懶腰,目光落在如洗的夜色裡,她朝著夜晚的天空張開雙手,閉眼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像是要在擁抱天空,又像是要躍進深沉安寧的夜。<br/>
嘛~還是搞不懂,音樂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嗎?<br/>
雪之下陽乃睜開眼睛,發現白影歪歪斜斜地墊著左腳,杵在旁邊,右腳向後打直,左右拉起雙臂,擺出馬踏飛燕和大鵬展翅的融合造型。<br/>
宛如一掌豎在胸前,一手朝天平放腹部的佛像——橫在肚子上的那隻手,被放上一坨形狀工整,很適合塞倆鞭炮的牛糞。<br/>
櫻島麻衣覺得這構圖有一種離譜的矛盾感。<br/>
雪之下陽乃笑了起來,往旁邊墊著腳一歪,笑眯眯地出聲問道:“呐,你說長發漂亮,還是短發漂亮?”<br/>
“?”<br/>
櫻島麻衣愣了一下,下意識扯扯耳邊垂下的鬢發。<br/>
白影收回動作,將裝筆記本的包掛在肩上,抬手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很有研究精神地說道:“我覺得女生和男生之間,對於短發和長發的定義完全不同吧?你管自己一頭能垂在肩頭的毛叫短發?用這個標準來說的話,所有男的都是光頭——我要是留你這麼長的頭發,就該被人稱為藝術家,順便被媽一天催三次剪頭發。”<br/>
“嗬嗬,混球是個裝糊塗的高手啊。”<br/>
雪之下陽乃拉回身體。<br/>
“9528也不差。”白影抱拳道,“我要是說長發漂亮,你肯定要以‘你歧視短發來鄙視我’,我要是說短發漂亮,就會被你兜裡的手機聽見,回頭發給勇者,對吧?”<b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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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br/>
雪之下陽乃撇撇嘴,摸出手機,關掉錄音模式:“以後和你說話,乾脆把你的眼睛蒙起來算了。”<br/>
白影擺手道:“勇者要是剪了短發,那不就變成縮水版的你了嗎?多沒意思啊,當然她剪頭發的可能性挺低的……要不我們試著玩一玩?”<br/>
“這個還是算了,頭發變短的話,雪乃醬蹭起來的感覺就少了點。”<br/>
雪之下陽乃有點遺憾地放棄剛才的念頭,問道:“你從雪乃家搬出來,現在住哪兒去了?”<br/>
提起關於住哪兒的問題,白影的表情就深沉起來。<br/>
“……嗯?”雪之下陽乃玩味道,“你該不會剛找的地方又被拆了吧?”<br/>
“你怎麼知道?!”<br/>
“你以為呢?雖然最近沒繼續公司的實習,但公司最近要做的,主要就是拆遷工作。”<br/>
雪之下陽乃忍俊不禁道:“雪乃醬要接手家裡的工作,從政還太早,之前又打電話問過我公司的工作……你該不會遇見她了吧?這還真是夠孽緣的,所以你還住在雪乃醬家裡?”<br/>
“黑粉君目前住在我家。”<br/>
櫻島麻衣頗為微妙道:“據說之前還住在其他人家裡,大概是屬寄生生物的吧。”<br/>
“我是隻要四種東西就能活下來的生物——米,水,睡,藝術,除此之外,皆是莫須有。”<br/>
白影吹了個口哨。<br/>
“莫非你在睡橋洞?”<br/>
雪之下陽乃煞有其事地琢磨道:“或者網吧?灌木叢?廢棄樓房?下水道?”<br/>
櫻島麻衣下意識止步,表情逐漸凝固,望向自然而然往前走的兩人。<br/>
“有話直說吧,不要打啞謎。”白影說道。<br/>
“要來我家嗎?在大學附近的出租屋。”<br/>
雪之下陽乃笑道:“給混球留個滾動的房間,還是足夠的。”<br/>
“不去不去,我等著繼承房產——”<br/>
白影忽然停了下來,雪之下陽乃奇怪地看他一眼:“怎麼了?”<br/>
“幽靈纏身。”<br/>
白影表情嚴肅。<br/>
櫻島麻衣一頭黑線,碾碾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