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塚靜隨口說道:“不用等那小子,他暫時請假要留在陣出拍電影,得遲一陣子才會回學校。”
第一個炸彈的餘波還沒消化乾淨,第二個炸彈忽然又丟了下來——白君暫時要留在陣出拍戲?他不是隻有編劇工作嗎?對了……之前大堂聊天的時候,白君和導演電話的那幾句話,確實在說他有什麼角色要演。
“啊、好的。”
雪之下雪乃低頭應了一聲,挎著背包轉身離開。
很正常的事情吧,是自己沒注意到?我為什麼沒注意到?平塚老師好像知道自己在和白君同居?為什麼會知道?白君留在陣出真是簡單地拍電影嗎?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不對,白君有提前要和自己說的理由嗎?自己有要白君提前說明的理由嗎?我的邏輯呢?要不要給白君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但我為什麼要確認?確認之後呢?又能怎麼樣?為什麼會冒出這種毫無意義的想法?
我在思考一些混亂與衝動雜糅的事物,偏偏強迫自己要不樂意地冷靜審視。
“嘶……”
平塚靜不由皺眉,凝望雪之下雪乃走遠的背影,她張口吐出一口煙霧,本來隻是試著讓雪之下走出困著她自己的內心籠子,那小子卻做得遠比自己想的還要深刻……結果是好是壞呢?
嗯?再壞不過失戀,我操心學生的戀愛問題乾什麼?
一定都是作業太少閒出來的!
沒有經曆過失敗戀愛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可惡!這種酸酸甜甜不自知的感覺,忽然心口好痛!
“爆炸吧!現充!”
今晚痛痛快快地喝酒吃烤串吧!
耶!單身萬歲!
……
……
雪之下雪乃逃跑似的回到了公寓,乘著電梯上樓,動作有點急切地開門。
“我回來……”
空蕩蕩的屋子,回蕩著空蕩蕩的聲音。
我這是在乾什麼啊……
雪之下雪乃拉上門,將單肩包放到沙發上,把自己扔在沙發上坐著。
感覺不舒服,卻又說不上來究竟因為什麼不舒服。
這兩三天裡總是若隱若現的混亂情緒,雨後春草般迅速野蠻生長,蔓延心臟,覆蓋肢體,堵住喉嚨,擾亂思緒,以至於發呆都如此安逸,分不清自己究竟有無悲喜。
“呼……”
雪之下雪乃揉揉眉心,輕輕呼出一口氣,勉強冷靜了一些。
等等!knight還沒從寄養的寵物店帶回來!
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雪之下雪乃連忙拿起鑰匙,換上鞋重新出門,從附近的寵物店將knight接了回來。
“喵~喵~”
knight顯然很是懷念寵物店的溫柔大姐姐。
雪之下雪乃默默點點點小貓的額頭,感覺自己不是接回了自己的貓,而是綁架了彆人的貓。
knight這個名字,果然是取錯了吧?
knight奶喵一聲:“喵嗚~”
“喵嗚……”
考慮到剛養沒多久,就得修學旅行一周,小貓不太記得主人也很正常,是自己太嚴格了。
抱著小貓重新回到家中,看著小貓在地上跑來跑去,似乎在重新認地方,鑽了一下貓屋,蹲貓砂上試試觸感,帶起小小的熱鬨。家裡剛才那種令人窒息,讓情緒有些控製不住的安靜都消散些許。
白君隻是稍微在外停留一陣子,總會回來的,哪怕要搬到新的屋子,也得收拾東西吧……
等等!
雪之下雪乃忽然有種說不明道不清的預感。她快步穿過走廊,做出以往不會做的失禮行為,伸手推開租給白影的那一間客房。
夕陽的光芒淌過玻璃,積存於房間中流轉。
鋪好的床單,輕薄的被子,沒有任何東西的書桌收納著椅子。房間中的景色,宛如被夕陽凝固的琥珀,寧靜而唯美的剪影,意味著窒息的壓抑。
雪之下雪乃快步來到書桌邊,伸手拿起上麵的鑰匙和一枚很貼紙。貼紙是正在咧嘴大笑的Q版白影,為了體現魔王的設定,還給Q版人物加上了一對小犄角和幾條暗紅麵紋。
白君……
雪之下雪乃伸手打開衣櫃,裡麵乾淨得如同月光族的錢包。
你這家夥……
雪之下雪乃仔細觀察,審視,尋找,不甘心地承認。這間屋子裡除了這枚象征委托完成的
貼紙,沒有任何與白影相關的因素。恐怕從修學旅行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將行李打包一起帶走,不辭而彆。
沒有留給自己對話的機會,就這麼突然地消失在周圍。
討厭……
雪之下雪乃呆愣了幾秒,迅速邁步離開房間,來到廚房打開冰箱。
沒有豬腰子、豬大腸、鴨血一類讓自己聞之色變的食材,連那幾瓶據說是家鄉特製豆瓣醬、老乾媽、豆腐乳的東西都消失不見。從此廚房裡似乎再也不會響起打仗般的吵鬨聲,不會飄出把自己嗆得連聲吐槽的氣味,清淡又安靜。
好討厭……
雪之下雪乃抬手摁著額角,邁步走出廚房間,客廳裡的knight發出一聲喵叫。
是啊,也沒有那個會和knight‘戰鬥’的狗叫聲,沒有自己被惹惱後宣布派出knight助戰的對象。明明比起以前的日子,屋子裡已經多了一隻貓,但一個人就這麼簡單進來又離開,便讓屋子冷清好多。
真是討厭……
雪之下雪乃伸手抱起小貓咪,揉著小貓咪的腦袋,感覺心中莫名的沮喪,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在發神經……明明是很普通,很尋常,有理有據,邏輯清晰的事情,為什麼我在做出一些自己都搞不懂意義的行為?
既然搞不懂意義,我又為什麼要做?
簡直有種是不是患上白菌綜合征的疑惑。
雪之下雪乃抱著小貓咪,下意識來到客房門口,她邁步走進去,有些脫力地坐在床邊,隨後躺了下來,雙手將knight舉高高。
“喵嗚~”
“他是在表演鶴的報恩嗎?突然地出現又突然地離開,完全就是一出拙劣的表演。”
“喵嗚~”
“knight傷心嗎?以後不能追著他滿屋子亂竄。”
“喵嗚~”
“隻是喵喵叫啊你……”
雪之下雪乃看著小貓咪明亮的眼眸,呢喃道:“隻是很正常地去拍戲,稍微離開學校幾天而已,也隻是很正常地不辭而彆,過陣子在學校還能遇見……我究竟在煩躁什麼?混亂什麼?knight知道嗎?”
“喵嗚~”
“啊……對啊,從故鄉到猩紅劇團,從猩紅劇團到總武高……他是能做出來的吧。你以為隻是短暫離彆,卻有可能像關穀先生那樣,闊彆數年都找不到他的音信。若非命運偶然的牽線,重逢就是無期之約。”
“可以是心血來潮,可以是突發奇想,他就是這樣會突然不見的人吧……他可以幫關穀先生,可以幫我,可以幫任何人,胡鬨一通就突然消失。真是……真是討厭……”
“喵嗚~”
心中迷霧在激烈的混亂中,反而逐漸被扯開,清晰起來。
若是從此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聯係,毫不相乾。我已經得到勇氣,堅定信念,認為自己可以無所不能,戰無不勝,但好像無法戰勝那種光景——廚房裡沒有也可能再也沒有吵鬨的鍋碗瓢盆和嗆人的辛辣刺鼻。路過房間時再也聽不到隱隱約約的鍵盤響聲,偏控製不住地瞥一眼其中寂靜。無需在意浴室會傳來的洗澡聲。客廳沒有和knight戰鬥的打鬨聲和狗叫。
安靜、乾淨、沉默和孤獨。曾經習以為常的一切忽然沉重,壓碎心中繁雜的思緒,讓聯想和思考孕育的悲傷如此小題大做,如洪水般在心中肆意奔湧。
“knight,你眼裡怎麼在冒淚花……”
“不是你啊,是你眼裡的我在哭嗎?”
“喵嗚~”
“沒關係,這不是傷心和難過。”
少女輕輕起身,額頭抵住貓咪的額頭,閉上眼睛將衝開迷惘的悲傷擠壓,化作積在眼角的淚珠,滾過臉頰,越滾越小。
“喜歡……”
似是不自覺的呢喃,在房間裡輕輕回蕩。
若非喜歡,虛無縹緲的傷悲,為何能凝成淚水?
“這是喜歡……”
有些許羞意的輕語,在knight耳邊響起。
這是喜歡,快要把自己繞成一個結,依舊想知道你的一切。
“就是喜歡。”
是毫無迷茫的陳述,在悸動的心中萌發。
就是喜歡,旁人能找到千萬條理由,我除這個詞外,竟不知用什麼代為出口。
啪嗒。砰。
客廳忽然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雪之下雪乃一怔,有些慌亂,連忙低頭用力在被子上把臉滾一圈,抹掉‘罪證’,一邊單手抱著小貓咪,一邊順手把有點亂掉的頭發捋順,邁步從客房裡走出去。
然後,看到門口正在換鞋子的父母。
“父親?母親?你們怎麼來了?”
也是,白君把鑰匙都還了……
“哈哈哈!當然是來看看雪乃,順便一起吃個飯!”雪之下父親示意一下手中的袋子,“今天可是特地買了好多食材,吃不完也能留在冰箱裡……”
雪之下母親環視,奇怪道:“白影呢?”
雪之下雪乃愣住。
雪之下父親茫然道:“老婆,你在說什麼無關人士的名字?”
“什麼無關人士?”雪之下母親微微皺眉,“白影不是在和雪乃同居嗎?我讓你多買點菜,就是想正式答謝一下。”
雪之下雪乃沒繃住,錯愕道:“母、母親你
什麼時候知道的?!”
雪之下父親沒繃住,震驚道:“啊?我、我為什麼不知道?!”
“你們還不知道?”雪之下母親愣了下,“第一天的時候,白影就和我說明了事情原委……嗯,在你們同居的第一天,這點我還是要說說。重視朋友,也要考慮周全再行動,哪怕是問問我和你父親,也能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哪怕你問心無愧,邀請異性同居終歸不太妥當。。”
轟隆!
雪之下父親茫然地化作石像,手中提著的袋子啪一下落在地上。
心腹大患plus——!!!
轟隆!
雪之下雪乃僵硬地化作石像,臂彎裡的小貓咪跳落地麵得到自由。
白——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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