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力量往往伴隨著風險,強行突破境界總會帶來一些後遺症。
雪之下雪乃感冒了。
她腦袋嗡嗡地躺在薄被子裡,身體沉重,腦子上仿佛壓著一塊滾石,鼻子裡像是被堵得嚴實,又勉強有呼吸的餘地——這不對吧,我明明身體健康,沒有不良習慣,應當擁有一副強健的體魄……
“小雪,吃了藥好好休息哦……額,要不我就留下來照顧你吧。”
“不用了,問題不嚴重。”
“嗯嗯,不是很燙,應該是小感冒,好好休息一下就能緩過來,但為什麼會感冒……”
千反田愛瑠驚訝道:“莫非是昨晚泡溫泉感冒了?雪之下,十分抱歉害你得病!還請讓我……”
“不不不,這和溫泉沒關係……唔。”
雪之下雪乃伸手從旁邊抽了張衛生紙捂住鼻子:“阿嚏——!哈……”
“走啦走啦!就讓小雪好好休息吧——小雪,問題要是嚴重了,立刻打電話通知我!”
由比濱結衣連忙將十分自責,快要土下座道歉,換上圍裙進行專業陪護的千反田愛瑠拉走。
白君肯定沒感冒吧,畢竟是個笨蛋呢。
和母親攤牌對話,去那個舞台場地溜達一類的事情,暫時押後吧。
雪之下雪乃合上眼睛休息,腦子和身體雖然沉甸甸的,心裡倒是感覺輕鬆通透。
白君知道我生病,會不會來探病呢?
……想什麼呢。
……
……
“勇者感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必須立刻趕赴現場狠狠地探病!”
房間裡,白影聞言,欣然欲往。
“不行!”
千反田愛瑠連忙攔住,雙手交叉道:“白叔,雪之下剛剛才躺下休息,現在還是彆去探病了,下午的時候再看看吧。”
折木奉太郎萎靡不振地靠著牆,已經有朝死魚眼進化趨勢的雙眼,幽幽注視天花板……他覺得白影那個探病或許和普遍定義上的探病有所區彆。
“勇者要休息?那不是更好了。”白影搖頭晃腦道,“念無與為樂者,遂至旅館房間尋雪之下。勇者雖已寢,醒醒起來喝藥……”
千反田愛瑠搖頭道:“雪之下已經吃過藥了,她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折木奉太郎總感覺對話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白叔現在是不是該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千反田愛瑠看著渾身掉渣的某人,擔憂道,“您這是……”
“掉河裡,靈思泉湧,徹夜未眠。”
白影盤腿坐著,沾著乾泥的手輕輕拍拍旁邊一疊打印紙,神色憂愁地長歎一聲。
千反田愛瑠腦袋上冒出幾個問號。
“昨晚白影以一副落水的姿態回到寢室,一整宿都在角落裡創作。”折木奉太郎主動解釋了一下,順便忽略昨晚四人用被子結界自我保護,清早醒來以‘你還活著啊’的驚異眼神觀察彼此。
那是格外神奇的經曆,第二天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太陽的光芒,自己竟覺新的一天如此美好。
各種意義上都太邪門了。
“那白叔趕緊洗個澡休息一下吧。”千反田愛瑠看著白影臉上的愁苦之色,奇怪道,“莫非創作還是不太順利嗎?”
白影深沉地長歎一聲。
千反田愛瑠看向旁邊的打印紙,詢問道:“白叔,我能看看嗎?”
“看吧看吧。”
白影繼續唉聲歎氣,仿佛老了幾十歲。
千反田愛瑠翻開打印紙,折木奉太郎默不作聲地靠近了一點,拿目光去瞄。
嗯……果然和千反田的舅舅有關啊。
雖然劇本和通俗故事的結構完全不同,單純閱讀的體驗並不良好,但兩人都有不錯的文學功底,能感覺到其中躍動的亮點和情緒。
【我恍然明悟,我戀慕的不是她,是她在眼中的倒影。】
【愚蠢地臨摹片刻光陰,誤認作是永恒的心情。】
【人類對火焰的運用出神入化,商紂的炮烙,羅馬的十字架,高盧與日本的柳條籃。火焰會點燃熱情,熊熊燃燒化作狂歡,至於燒的是什麼則無關緊要。】
【他們說加油、說努力、說正義,說支持著我,他們抓著我、押著我、推著我,讓我向前走。】
【我在他們中靜靜燃燒,無人聽得見聲聲哀嚎。】
“……舅舅曾經和我說過。”千反田愛瑠罕見地垂下眼睛,有些低落地說道,“人必須要堅強,否則連哀嚎都無法發出。在那之後不久就聽大人們說舅舅被學校開除,出國散心,再過一陣子後就沒了音訊。”
折木奉太郎撚了撚劉海,示意劇本最後的幾段,輕聲道:“這是遲了十幾年,但終於發出的怒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