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加入這場表演!
櫻島麻衣已經看入了神,心中不由冒出這種衝動——雖然這些人問題多了點,精神狀態奇特了點,品味怪了點,但是……按捺不住,作為一個演員,按捺不住這種衝動。
真好,我也想要能這麼好的真好。
“我已不是最初模樣,你辨認不出的目光。”
“自由在謳歌迷茫,疏遠正撕出悲傷。”
“木偶,木偶,你將自行尋找方向。”
“木偶,木偶,從線斷的地方啟航。”
從漸沉到漸高的台詞念誦,無聲曲調逐漸自迷茫轉向高揚,栩栩如生的精致人偶在垂吊死線中,做出一個個流暢細致的動作,做出張力十足,人類絕對能把自己弄骨折的舞蹈動作,同念著台詞的人共舞。
啪!
從鐵橫杆上垂下的半透明細線悉數斷裂,精致的木偶動作一僵,正要倒下時,便被表情沉凝的喉舌扶穩。
曲調轉過一個高音後,驟然悠遠遼闊,如同衝著群山怒吼一聲,聲音漸遠漸平,傀影停止歌唱,冷臉皺起眉頭。
白影也停下演繹,瞬間垮起表情。
啪啪啪。
櫻島麻衣輕輕鼓掌。
安潔莉娜後知後覺地用力鼓掌——還好還好,雖然喜歡吵架,但大家都是很厲害的人嘛……
喉舌掄起人偶砸向白影,發出了很大的聲音:“虛白你TMD!!”
白影一閃,人偶砰一聲砸在地上,響起不妙的哢嚓一聲。
白影震驚:“你居然想弑父?!”
“你今天就是古猿再世,我也要弄死你!”
喉舌憤怒了,以人偶做方天畫戟,呼呼亂揮:“傻逼吧你!這戲居然是這種基調和氛圍!這個替身演員根本不適配!必須要那種表麵體現美感,內裡體現醜感的替身演員才行!”
“你自己沒讀懂劇本,沒理解劇本,來怪我?!”
“你沒說清楚還是我的錯?這辛苦一天一夜做出來的廢物,就插在你墳頭上當墓碑吧!”
白影見喉舌已然乙方狂躁症發作,果斷一腳飛踢踹向傀影:“這就是你要改的結局!俗!俗不可耐!”
“確實太俗套,缺乏悠長意境。”傀影側身閃過,從懷裡拿出一根細棍,一抖細棍將其變成細劍,“但應該說說喉舌的問題,他改了那幾句台詞,讓我歌唱背景的時候,感到了違和感——不要讓我唱難聽的歌!”
劈裡啪啦,砰砰哢嚓。
克裡斯汀小姐懶洋洋地曬太陽:“喵~”
木製的人偶頭在爭吵顫抖中斷裂飛出,咕嚕嚕滾到兩位觀眾麵前。
亂糟糟的假發和滿是淩亂劃痕、凹陷乾癟的臉朝向她們,左邊的假眼珠已經脫落,黝黑空洞靜靜凝視觀眾。
櫻島麻衣:“……”
真、真好……嗎?
安潔莉娜:“……”
我不想當超能力者了,我要回家。
三人大吵大鬨一番後,為了表示彼此恩斷義絕,決定分開吃午飯。
白影更勝一籌,他拿了盒飯搬起桌子腳勾著凳子跑了,喉舌隻能和其他工人拚桌,傀影隻能找塊與屁股輪廓吻合的石頭。
“太長不念,你怎麼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喉舌嚇到你了?彆在意,喉舌那人是個完美主義癌症晚期患者,可能還有點強迫癌晚期的特征。”
白影刨著盒飯說道:“比如道具和舞台一類的玩意兒,他就特彆喜歡雞蛋裡挑骨頭……”
安潔莉娜正在思考回程車票的問題。
櫻島麻衣勉強接話道:“精益求精是好事吧,看起來是個很嚴肅細致的人。”
“嗬,他曾經試圖做出最完美的替身演員——也就是手工人偶一類的東西,就像今天那個。”
白影深沉地說道:“用了大概兩個月吧,他完成了自己的傑作,興致勃勃地給我們展示。那確實是個很美麗的人偶,逼真度、細節、靈活性等方麵都可謂極好,劇團人對其大加讚賞,就連團長都誇了句‘不錯,我很期待’。”
安潔莉娜振作:“聽、聽起來是件好事!大家還是蠻團結的嘛……”
白影點頭道:“對的,我們很團結地準備看喉舌的笑話。”
安潔莉娜:“?”
“前三天,喉舌自豪又興奮,小心翼翼地維護人偶,活像對待懷孕的妻子,生怕磕著一丁點兒,第四天,喉舌開始對著自己的傑作沉思,越看越不對,半個月,喉舌總覺得自己的傑作有什麼地方不夠好,碎碎叨叨地念著各種缺點……”
白影讚歎道:“一個月,喉舌終於爆發了。那是一場正式演出,他正操控著人偶在舞台上起舞,觀眾們熱烈喝彩。煩躁的喉舌覺得那些喝彩聲庸俗而愚蠢,唐突中斷演出,從後台殺上舞台,衝著自己的傑作潑油點火狂笑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