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嶽父大人那裡先跳過,這些差不多都是你和陽乃出生之前,關於我和你們母親的事情了。”
雪之下父親不想回憶那一場堪稱過鬼門關的登門拜訪,他深吸口氣,輕聲說道:“這就是為什麼你們母親要如此教育你們的理由,陽乃那句話說得很傷人,但對我來說那是誇獎——我的成就,離不開你們的母親,她最大的功勞就是我。”
“作為父母,我們並不合格,陽乃出生的時候,我主外務,她主內事,這是確定好的。我認為自己出生在一個失敗的家庭裡,並沒有當好一個父親的自信,而我覺得你們母親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教育者……當我發現陽乃不知何時戴上麵具之後,不哭不鬨乖巧聽話,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後來偷偷關照你,隻是最後的結果……算了,那家夥的戲劇都挑明了。”
“最後的結果是你太依賴我,而你又太像你的母親,向外過於剛強,以至於小學時出現那種排擠事件。你不知如何麵對,習慣性去依賴,接受葉山隼人的幫助,對方又沒處理好,導致事態更加嚴重。”
“那時候我就明白了——可能正因為我的插手,才導致你不夠堅強……讓你出國離開家庭去讀書,這是我的提議。你母親對這個‘逃跑’的方案是反對的,她傾向認為你應該留下來,戰勝那些排擠你的家夥,隻要道理在你,正確在你,她就可以支持你……但見你太過受傷,她心軟了一下,同意你出國。”
“或許,我不該提議讓你出國?但我也很難說你留下來會成長為什麼樣的孩子……你和陽乃的問題也是,雖然各有各的理由和原因,最終依舊鬨成‘誰哭得大聲誰吃糖’的局麵……現在,我不能用第一次第二次當父親之類的理由來開脫……”
雪之下父親不由露出苦笑,抬手揉著頭發,低頭道:“抱歉,我的女兒,我這個父親很失敗。”
“啊……那個……我……”
雪之下雪乃慌了神,連忙挪開位置,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麵對這種父親向自己道歉的事情。
“呼……”
平塚靜吐了口煙霧:“難怪白影那小子說夫人你是戰士……夫人很欣賞千反田,大概就像是看到了年輕的自己吧——無論誰反對或者不看好,都有堅定的方向和目標,不會遲疑猶豫,隻會選擇戰鬥。”
“但是夫人,你也不是打娘胎裡生下來,就做出要撐起家族的決定吧?”
“……最初的理由嗎?父親說女孩子不行的不服氣,對大人處理工作的姿態向往,偶爾看到父母憂心未來時的乾勁……可能都有吧。”
“是啊,做出決定並非一個瞬間,而是各種理由堆積成的過程。”
平塚靜說道:“社會啊,並不平穩,就像一個四處硝煙,到處都是埋伏的戰場,確實要有堅定的決心和方向,才可以走得更遠……看到孩子遲疑猶豫、看到孩子不自信、看到孩子唯唯諾諾、看到孩子做什麼事情半途而廢,就不由會焦躁孩子的未來與生存。”
“但是在長大之前,孩子依舊是孩子——我們這些做大人的,怎麼能讓孩子上戰場?”
平塚靜深深吸了口煙:“呼……孩子總會變成大人,不要計較新兵浪費了多少顆子彈和機會,沒有什麼決定是一旦做下就堅定不移——其實陽乃根本不喜歡音樂。”
“……她不喜歡?”
“不喜歡。”
平塚靜說得堅定不移:“從她上總武高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注意到了她,一個看上去優秀、完美得不像個正常人的孩子,這樣的孩子是不對勁的……我接觸了她幾次,確定她的內心很迷茫,根本沒有發自內心想做的事情,所以我推薦她去找點優秀學生之外的事情做,無論做什麼都可以,無論成功還是失敗,甚至半途而廢都可以——重要的是去嘗試一下。”
“隻是我忽略了你對她的威懾力……你問她是不是真的考慮好了,她遲疑了,你看出她的遲疑後進行否定,她笑著接受了,說自己腦子一熱——夫人肯定覺得她是在過家家,在毫無意義地浪費時間吧?”
“是的……既然遲疑,既然猶豫,那就說明不過如此。”
“這就是在讓孩子上戰場,哪怕沒讓她直接上,也是在逼她直接跨過接觸、嘗試、練習、成長和堅定的過程,直接以一個嫻熟老兵的姿態步入社會——如果有人真能做到這種事,反而會讓我深感可怕。”
“……”
“教育啊,從古到今,各有各的理論,各有各的說法,各有各的正確性和目的性……雖然我是個老師,但我認為教育就和人類的本質一樣,沒有完美的,孩子犯錯很正常,老師犯錯很正常,父母犯錯也很正常,經驗就是最大的謊言。”
平塚靜將煙頭在盒子裡杵滅:“人心之間的交流,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一旦操之過急就會留下後遺症,比如誤解和憎恨……其實這些話以前我就想和夫人你說一說,隻是我想說你也聽不進去。我現在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隻是想提醒夫人——陽乃大概情緒過激說了很多不對的
話,但你也該知道了,自己的法子並不萬用。”
“……白影還說了什麼?”
“喂喂,這裡麵可是有我一堆真心話。”平塚靜翻翻白眼,猶豫了一下說道,“‘阿姨其實蠻笨的,勇者她姐、我是說陽乃笑著應了阿姨多少次,阿姨就被騙了多少次,陽乃就受傷了多少次。’……這是那小子說的哈。”
房間裡,傳出一聲包含疲倦的長長歎息。
“雪乃,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啊……額……那個……”
雪之下雪乃搞不懂,為什麼忽然自己就上了焦點位,她下意識支支吾吾一下,旋即猛地緊張起來,生怕自己支支吾吾會被催促和訓斥,但並沒有聽見理應到來的逼問。
“我……”
雪之下雪乃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雪之下父親見狀,抬眉瞪眼,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
“呼……”雪之下雪乃深深吸了口氣,聲音發顫地問道,“母親,我如果說自己的興趣的時候,說的不是父親的工作,你……你會直接表示認可,還是反問我?”
“……”
一陣沉默後,裡麵傳來掩飾不住頹然的聲音:“對不起,雪乃……或許,我將夢想壓在你們身上了?我大概確實有私心……抱歉,我現在梳理不清。”
雪之下雪乃臉色發白,不由抬手按住胸口,咬著嘴唇沉默下來。
“老師知道陽乃在哪裡吧……她現在應該不想見我,勞煩先替我轉告一聲抱歉……現在我想靜靜,仔細想想。”
房間裡安靜下來。
雪之下父親抬手比劃了一下,平塚靜微微點頭,撿起手機揣進兜裡,拉著有些呆的雪之下雪乃離開。
“老婆?吱個聲?哎呀,人生哪有不失敗嘛,那些年這麼多失敗,我們倆不都跨過來了嗎?俗話說你不栽跟頭,老天爺也得逼你栽跟頭,其實陽乃說出來還是好事,就怕她憋著……”
“你早就知道?”
“我要是早就知道,今天還會呆著?我頂多看出陽乃帶了麵具,但麵具下是什麼樣子,我怎麼能知道?誰都帶著麵具,你不也帶著嚴厲的麵具來敦促陽乃雪乃嗎?其實我很慶幸今晚陽乃揭下麵具,吼出真心實意……如果等人沒了才發現,那才是後悔莫及,如果一輩子都沒有發現,那更是悲哀的欣喜。”
“你在說什麼話?!”
“啊、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陽乃跳樓什麼的,我是說陽乃都是半個成年人了,她真想跑得遠遠的,離開家再也不回來,我們也沒辦法啊……”
哢!房門被鎖上了。
“等會兒!老婆、親愛的?大女神!你這讓我今晚睡哪兒啊!”
“自己找個地方睡,彆煩我。”
“你要冷靜一點,你要理智一點,你要多想想,千萬彆一時衝動……”
“1!”
雪之下父親以光速開潤!
……
……
“大概就是這樣吧。”
白影掛斷通訊。
“嗝~你又在耍我,對不對?嘿嘿,我就知道你是個混球,嗝~”
雪之下陽乃給自己灌酒,含糊道:“肯定你是聯合小靜和雪乃醬,可能還有父親,一起在演我,嗝~說!你是偽裝誰的聲音?該不會是母親大人的吧?不不不、肯定是你一人分飾多角,對不對?哈哈哈哈~”
“是的捏,歐內醬,都是你喝醉產生的幻覺喲。”
白影·雪之下雪乃·甜到反胃版。
雪之下陽乃:“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個調皮的小混球呢。”
白影:“哈哈哈哈哈哈哈,勇者她姐真是醉得不輕呢。”
啪!
雪之下陽乃猛地揪住白影衣領,用力將後者拉到麵前,幾乎臉貼著臉,眼神空洞,麵無表情,聲音幽暗:“你要是再敢騙我,我就抓著你跳進河裡。”
“咕——!”
白影抖了一下,凜然不懼道:“騙你咋地?!”
然後他就被用力搖起來,搖得宛如重金屬搖滾愛好者。
“說!你沒騙我!”
“好!我沒騙你!是你媽的愛不合時宜,變成了扭曲的詛咒,她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立刻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去吧,以後你說一,她就不說二,利用她的愧疚狠狠壓榨金幣,給一抹多安排幸福的人生,END!耶耶!”
“……不!你是騙我的!”
“對!我是騙你的!一定是我故意想讓你們一家人和好,偽造了剛才的電話,要騙你回去受死,不要信我!立刻出國,遠走他鄉,終生不返,致我親愛的一抹多幸福,END!耶耶!”
“不對、你、你到底騙沒騙我?!”
“勇者她姐,你著相了。無所謂騙或不騙,世界本就是你我眼中的幻覺,滄海桑田,不過轉瞬;唯有生老病死,喜怒哀樂,未曾更改……我草你等等!”
“等個屁!我現在就讓你死!跳河!不活了!現在跳!一起死!”
鄉下的風俗大抵就是如此野蠻而直接,哪怕是剛來不到兩天的都市大學生,都被迅速地感染,敢在河邊扒拉無辜男生的褲腿,要來一場大家一起jump的生死禁忌體驗。
好在無辜男生終究是成功擺脫糾纏,丟下魚竿奪路狂奔而去。
草草草!我苦練如此之久的毅
力,還馴服不了這該死的xp?!
今晚怕是要睡不著了!
喉舌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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