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乃!你等著,媽媽馬上就過來!
雖然恨不得下一秒就抵達目的地,但世界終究是客觀的,物理的。
雪之下母親很冷靜地思索,讓司機隻要不超速,就往死裡加速地開車。
最重要的並不是雪乃帶某個男生回家的問題,而是電話裡那個人——這才是急需解決的危險因子!
必須儘量穩住他,等自己抵達現場處理問題……要報警嗎?不、報警隻會將事情弄得更亂,畢竟對方沒有發表犯罪宣言。
少年悲痛的聲音在回蕩:“嗚嗚嗚!雪乃!我的雪乃!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嘻嘻,活,嗚嗚……”
他很不冷靜,讓人害怕。
誰管你活不活啊!
雪之下母親眼角直抽,感覺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話語依舊冷靜地寬慰道:“雪乃確實做的有失考慮,我正在趕過來,麻煩你等……”
少年低吼:“我不準你這麼說雪乃!不準!你根本不了解雪乃!”
不怕不說話的,就怕瘋的。
雪之下母親思索著拖延時間,輕聲問道:“其實我平日工作太忙,確實對雪乃的狀況有所疏忽,她在學校裡表現如何?”
“完美——!雪乃是完美的!成績也好,運動也好,都很厲害!”少年激動地描述道,“誰犯了錯,她都敢當麵指出來!沒有人比雪乃更厲害!更完美!”
“嗯,這樣啊……”雪之下母親輕聲附和,唯一比較倒黴的,大概就是學校裡居然有這種跟蹤狂,所以雪乃招跟蹤狂了。
少年忽然肯定地說道:“最完美的是手!”
雪之下母親差點走音:“手?”
“說到雪乃的那雙手,實在不由人不愛……”少年的聲音顯出幾分迷醉,“皙白、指尖很細,沒有一絲缺陷的手,時常成為我幻想的中心。”
雪之下母親覺得有幾分古怪,但還是給予肯定,試圖穩住對方:“嗯……雪乃的手,確實很漂亮。”
少年仿佛墮入幻想般,輕聲喃喃:“如果吃飯的時候,潔白軟糯的飯粒,就像雪乃的手,萬一我端著的是一碗雪乃的手——”
雪之下母親不由後仰,一時竟沒接上話。
手機裡,那包含異質熱情,似是舔舐著皮膚,挖掘內心汙濁的聲音,如夢般輕語著。
“那麼我在這裡吮吸,啃咬。雪乃必要感受一種奇妙的癢痛。她若是坐在窗沿,陽光與微風吹起發絲,輕輕搭在伸出的手上。我一定要朝聖般跪倒,捧著那雙手如同捧著王冠,予以最尊敬的親吻。”
少年陶醉起來,宛如詩人般輕吟道:“雪乃坐在窗沿,從她薄而婉約的嘴唇線,定會發出一陣陣真不真假不假的羞怯低吟來。或是會羞惱成怒,輕輕一腳把我踹倒——我一想到此處,飯就多吃了一桶。”
要不……還是報警吧?
雪之下母親難得猶豫,含糊地回道:“嗯……”
少年忽地問道:“阿姨,我應該是個變態吧?”
我如果是法官,你已經可以進去了。
雪之下母親繞開問題,安慰道:“你這個年級的孩子,會有難捱的熱情,衝動的幻想,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果這方麵有困難的話,多多谘詢一下父母。”
“父母……”少年的聲音消失,隻有輕輕的呼吸聲,代表著他沒有離開手機。
不小心觸及對方的雷區?雪之下母親心中告誡自己冷靜。
“我沒有父母,不需要父母……他們就在沒有我的地方,度過人生吧。我不會成為他們的牽絆,他們也不會是我的牽絆。”
少年傷心地說道:“我隻要雪乃就夠了,雪乃,我的雪乃,我的欲望之火,我的生命之光……”
“孩子,沒有誰生命中必須要有誰。”雪之下母親柔聲安慰,嘗試轉移對方注意力道,“你有喜歡的事情嗎?”
“雪乃。”
“……我是說興趣之類的東西。”
“雪乃。”
“有沒有未來想要做的事情?”
“雪乃。”
雪之下母親的血壓極限很高,沒有爆炸,但她依舊感到棘手,談話技巧對一個精神不太正常的人,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一時竟想不出從什麼角度出發,才可以穩住對方,才能讓對方彆念叨雪乃雪乃。
平日裡比起談話,更像是交際的工作,終歸是有身份地位帶來的額外加成,但拿出工作那一套來嚴厲訓斥和教誨,肯定會刺激到對方的逆反心理。
少年木木地說道:“但是雪乃已經不乾淨了吧……都兩個小時了……兩個小時……我在這裡坐了兩個小時,天黑了,風冷了,我麻了……”
雪之下母親努力壓住火氣和厭惡,繼續安慰道:“說不定那隻是邀請普通朋友做客,雪乃一直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
“嗬,你根本不了解雪乃。”少年自顧自地喃喃道,“雪乃是完美的,所以她肯定要一個完美的男朋友……那個上去的男生是年級第二,長得還很帥氣……兩個小時……他們肯定這樣那樣過了,說不定現在還一起洗澡……”
嗯?莫非說的是隼人那孩子?莫非雪乃已
經和隼人和好了?
雪之下母親想著,但現在沒時間去求證,說道:“孩子,你努力變得更優秀的話……”
“雪乃已經不乾淨了啊……”
*日本粗口*——!
雪之下母親溫柔地說道:“世界上還有其他優秀的女孩子,但是你想和她們說上話,接近她們,就應該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不應該將一個人當成自己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