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點也不痛(2 / 2)

不平靜的日常 惰天使 6604 字 2024-11-17

救狗被車撞,僅此而已,是犯蠢,是犯傻,是腦子缺根弦,是我自己的責任和愚蠢。

就如部長所說——人會本能推卸責任,那沒有任何責任,對由比濱來說是一件好事吧?

既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補償,自己的狗也沒有出車禍被撞死,一身輕鬆完全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明明是個傻樂的家夥,卻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部長和雪之下也有些奇怪,總感覺部長很多話意有所指,雪之下被打斷的幾次話也有些莫名意味……

雪之下雪乃注視著參考書上的知識點,心緒漂浮不定。

偶爾、嗯,真的隻是偶爾抬頭迅速瞥一眼白影的方向。

後者正全神貫注地與難題廝殺,將一份份試卷斬於馬下,根本沒有朝她這邊看一眼。

完全不用擔心忽然對上視線……反而讓心緒更煩躁。

車禍啊……

不幸中的幸運,那場車禍沒有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

然而遺留下來的東西,依舊影響著很多,比企穀救狗,那狗是由比濱的狗,由比濱會愧疚想要補償比企穀,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那麼作為受害者呢?

比企穀不想要或者已經原諒由比濱,但想要保持距離,也說得上正常——或許是因為車禍的陰影,或許是因為無法平常心看待,對這段起點就比較特彆的人際關係有所排斥。

旁人也沒資格非要他和由比濱當朋友,說到底他還是由比濱的救狗恩人,沒有任何錯。

那我呢?

如白影所解析的那樣,事情已經解決,這是一場意外,所幸沒有無法挽回的後果。

自己最初再麵對他們,心情是很坦然的,因為事情已經解決了,所以不需要再提,那種意外對誰來說都不是什麼好回憶,故意重提乾什麼?自己又不是缺心眼。

現在呢?我為什麼又無法坦然?

明明是需要將事情說清楚的重要時候,卻偏偏怎麼也無法開口。

自己當時坐在那輛車上,撞了比企穀的車是自家私車,這種事實為什麼現在無法坦然開口?

雪之下雪乃低著頭,看起來仿佛沉迷於學習,劉海垂下遮掩著的纖細眉毛,卻不由擰在一起。

自問,自答,自我剖析。

將不知兵,如何行軍?人不知己,如何自明?

答案其實很明顯。

是朋友,是人際關係,是自己缺失乃至並未體會過的友誼。

無法得悉他人

會產生的反應和態度,因此生出煩惱和畏懼。

明明隻是前後關係有所不同,從陌生到熟稔,同一件事情卻已經無法以相同的方式處理,無法開口,實在是奇怪。

怕開口之後,由比濱就會默默疏遠,自己也無法坦然地說想和她繼續當朋友,比企穀也會像現在與由比濱鬨僵那般,同自己的人際關係鬨僵,斷裂。

於是重新回到孤身一人……不、還有白影,他會怎麼看?

白影應該是不在乎的。

他話裡話外,多次打斷,意有所指,分明從自己的態度、語氣或者其他地方,推測出一些東西,說不定已經猜到了真相。

我沒說出來,這家夥不也看出個七七八八了嗎……

如果我將事實表達出來,將自己置於加害者的立場——他們都是受害者,應該能解決問題吧?

隻要讓由比濱和比企穀同歸於好,修複他們的關係,哪怕失去兩個日漸熟稔的友人,應該也沒關係吧?

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由比濱需要比企穀的諒解。

至少我還有一個、半個?或者說一個敵人。

那家夥依舊會在這間活動教室裡,嘩眾取寵般下達挑戰書,想要把自己這個‘同行’給一腳踹飛,自己依舊會吐槽他時不時的抽風……

最終不會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呆在這間活動教室,肯定不會。

那種場景略微一想,就莫名不寒而栗。

我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會害怕孤身一人?

勇者……懦弱……

我還真是懦弱,這時候竟然有些小埋怨和害怕,希望白影能代替自己說出真相。

那家夥可不是勇者的同伴,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他是冷血的魔王。

妄想依賴他,肯定會被嘲笑一頓,說不定還會被說一通‘勇者何故前倨而後恭’‘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遜的同行模樣’之類的話。

雪之下雪乃將筆放下,目光從完全看不進去的參考書上挪開,將雙手放到膝蓋上,用會客桌遮住,緊緊握成拳頭。

白影沉迷於征戰試卷——他隻想殺題升級。

“撞你的車是我家私車,那天我就坐在車後座上。”

活動教室的安靜,在雪之下雪乃突如其來的發言中被打破。

“哦……”比企穀八幡下意識應了聲,旋即茫然抬頭,回過神來,“哈?”

“就這?!”

白影猛地抬頭,震驚道:“我看你支支吾吾,左顧右而言它,話語之間有心懷愧疚,揭開真相的意味,還以為是你開車創飛比企穀!”

被打破的寂靜,回歸到另一種層麵的寂靜。

雪之下雪乃強做鎮定的表情繃不住,冷冷說道:“我還是個學生,怎麼可能開車?白菌的邏輯思維能力進化得實在是有些欠缺,建議立刻重新開始生物演化——姑且一問,在你猜想中,我是乾了什麼?”

白影雙手交叉,疊著下巴說道:“表麵上是個乖乖女的豪門大小姐,實際上有私自開車兜風,釋放壓力的惡習。在入學典禮那天,雪之下某駕駛著家裡的私車上路,於道中創飛比企穀某,之後雪之下某頗有地位的家庭連忙處理這件事情,將始作俑者的信息封閉,丟出一個司機背鍋攬責。”

雪之下雪乃不由後仰,睜大明眸,嘴唇微張說不出話,短短的幾句話裡,自己和自家竟風評被害至此?!

“我沒有被創飛。”比企穀八幡糾正道,“真被創飛,那就不是進醫院一個月的事情了吧?”

“你要相信人體的強大啊,比企穀。”

白影搖頭,老氣橫秋道:“你們三個還真是曠世奇才,偏偏還湊到同一間活動教室,真是堪比小說劇情的巧合與奇遇……可惜這小說劇情起伏不夠,矛盾衝突不強烈,充滿年輕人的莽撞和瞎幾把思考,彆說血肉橫飛,連點抱憾終身都沒有,真是浪費感情,一點也不傷痕青春,一點也不讓世界感受痛楚。”

比企穀八幡:“那我真感謝作者沒有把我創個半身不遂……”

雪之下雪乃想到剛才某人那個離大譜之設定,正欲發作——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雪之下雪乃下意識說道:“請進。”

“嘿咻——”

一個雙馬尾少女拉開教室門,橙紅的眸子靈動謹慎地打量室內三人。

“那個……聽說這裡有幫人解決困難的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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