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已經逐漸變的悶熱,正值夜深之際,孟浚處理完公務後,獨自站在庭院中,吹著徐徐涼風,心中百感交集,在金陵城中待著越久,煩悶之心愈重。
身為後來者,孟浚對曆史預見性的優勢已經逐漸消失,他做的越多,曆史的變數也就越大,未來也就更加的不確定,時間滾滾向前,它不是任人拿捏的橡皮泥,曆史已經變的麵目全非。
在曆史上,金聲恒,李成棟的反正曇花一現,大明中興如泡影般一戳即破,可如今呢,清廷在整個南方的統治,僅存湖廣,四川兩地,而這兩地又非太平無事,大戰暫熄,可小戰不停,這與曆史上金李二人反正後,清廷在南方仍然占據極大優勢不同。
如今南方大部分再無金錢鼠尾之軍將,可這些反正又首鼠兩端的降將,以永曆君臣又能否控製的住,名義上李成棟,金聲恒,乃至孫可望等這些西軍降軍,無一不視明廷如幌子,內部亂紛紛,以孟浚的眼光,永曆朝廷,不出半年,內戰必起。
看著月色輕柔的灑在庭中,孟浚低沉的聲音,喃喃說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這個天下,隻能由我來拯救!”
…………
安龍府。
此時的安龍府行宮中,爭吵聲快要衝破這簡陋的行宮屋頂。
永曆朝臣在這山河破碎,風雨飄絮的時代,儘管狼狽出逃,惶惶不可終日的情況下,卻仍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丟下,那就是黨爭!
北方淪陷,南北黨爭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南方吳黨與楚黨的內鬥。
在李定國擊敗孫器,驅逐孔有德,收複桂林後,永曆帝令諸大臣先詣太廟,誓同心濟國而複河山”,這也表明永曆帝想要群臣停止無休止的紛爭,共同為國事著想的急切之心,可惜根本無濟於事。
屬於吳黨的有閣臣朱天麟,吏部侍郎吳貞毓,給事中張孝起,李用楫,還有王化澄,萬翔,雷德複,陳邦博,四川的程源,廣東的郭之奇等,以及仍在變東督師的總督堵胤錫。
屬於楚黨的主要人物有袁彭年,丁時魁,蒙正發,以及陝西劉湘客,另外,手握擁立之功的瞿式耜也是楚黨代表人物。
雖然朝中也有與兩黨之外的局外人,但一般說來:“凡自湖南,廣西隨駕至,出自督師(何騰蛟),瞿式耜門下者,大半歸楚。
楚黨在這永曆小朝廷中相當活躍,其中袁彭年榜標,正綱紀,慎名器,在爭體統,重資格上,糾纏不休。
楚黨鋒芒畢露,意氣用事,在黨爭中很少留有餘地,他們從攻擊陳邦傅起,便拉開了吳楚黨爭的序幕。
陳邦傅是連李成棟都極為鄙視之人,陳邦博原來懼怕李成棟的兵威,暗中呈遞投降書。而當時李成棟對清廷已有所不滿,暫時無心理會陳邦博。
而陳邦博則趁機到處宣揚言:“潯,慶二府未經剃發,助比汾陽(汾陽王郭子儀)”。以功高蓋國,自比唐代中興名將郭子儀,他要挾永曆封其為世守廣西。
楚黨率先發難的是金堡,字衛公,號道隱。崇禎十三年進士,官山東臨清知州,隆武朝立,授禮科給事中,至永曆朝,瞿式耜以其才可用,奏請召堡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