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大哥!”
火堆旁,黑牛猛然抬起頭,眼睛裡倒映著搖曳的火苗,臉上透著憤怒,用很急切的語氣問道:“你怎麼看?”
圍在邊上的其他兵士們一聽,下意識跟著抬起頭看來。
餘良看向李老丈二人,思索了一下,開口道:“天色已晚,你們先且回去,切記事情不可張揚,回去之後不要和彆人說什麼,等我計劃妥當,如此可好?”
“老漢聽郎君吩咐,不敢壞郎君大事,這就回去等消息。”
李老丈拍了拍另外一名表情局促不安,很少發言的老者的肩膀,二人連忙起身,向眾人躬身行了一禮,就想要轉身離開。
“且慢!”
餘良喊住對方,朝身旁的黑牛吩咐:“安排幾個人,護送李老丈他們回去。”
他用眼神示意,很快就有兩人起身,持著兵器站到一旁。
李老丈聞言急急擺手,麵色惶恐道:“莫要麻煩好漢,莫要麻煩,我們自己回鄉。”
“我親自送!”黑牛起身道。
“讓彆人去就行。”
餘良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我還有話問你。”
根據老漢說的那些,他大概也猜到河溝裡屍骨的來源了,想必那些被質押進塢堡的孩童,至今還沒有被放出的,或許都在這裡了吧。
眼下他們隻有六十幾名兵卒,必須要好萬全的準備才能行事,否則就是徒增傷亡。
而且,餘良心中也有自己的盤算。
一路走來犧牲那麼多兄弟,這幾十人曆經磨難走到現在,每個人都算得上是經驗豐富的老兵,等隊伍哪一天壯大後,都可以獨自領一伍一什。
其實這些人,說成是班底也不為過,大浪淘沙之下真正留下來的才是精英。
對方在幾名士卒的護送下離開,黑牛又坐回火堆旁,餘良盯著夜色下朦朧的身影看了小會,才開口問道:“這兩人,你是怎麼找到的?把詳細的情況說給我聽,不要落下什麼。”
“餘大哥是有彆的心思?”黑牛疑聲道。
“我問你答就行,跟誰學的疑心病。”餘良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黑牛略微有些尷尬,咧著嘴巴笑了笑:“這說來話可就長了,容我理一理當時的情形。”
餘良點頭道:“慢慢理。”
他也不催促,閉目等了一會沒見動靜,睜開眼睛便看見黑牛不知什麼時候又湊到小不點那處,拱手像是在絮叨什麼。
許久才見後者不情不願地從身後摸出一個水囊遞給了他,黑牛臉上頓生笑意,拿著水囊一路小跑回來,重新在火堆前坐倒,小聲抱怨:“這小子也太摳門,白瞎俺平日裡那麼照顧他,一口水還摳的,莫不是還嫌棄俺。”
“……”
餘良瞥了他一眼,心想這貨倒不是很笨,他轉而又道:“用人家東西還要抱怨,快點說說吧。”…。。
黑牛聞言坐直了身子,當即把在鄉裡所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他說完,餘良這才弄清大致的情況,但聽黑牛的意思,鄉裡周邊已經沒有多少戶人家了?
黎明百姓兩手空空軟弱無力,遇到這種事情也隻剩下詛咒一途徑,可是他們並不知道,那些被世人信奉的神明又怎會見到他們的苦難?這個世道是階級的世道,如果求神拜佛真的有用,作為最底層的百姓,他們或許連道觀廟宇的大門也進不去,朝廷或許連一尊神祗的泥像,也不會讓他們請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