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斯上,常威把東西塞到後排兩側,讓常瓏抱緊常小蠻坐在中間,準備開車回家。
韓鬆急匆匆跑來,湊近小聲道:“常組長,軋鋼廠那些偷零件的工人,今晚能收網了嗎?”
常威思忖片刻,“可以抓了。”
韓鬆點點頭,把聲音壓的更低了些,“那些人裡麵有個是您院裡的,要不要......”
他記得賈東旭,抓賭的時候曾經進來過,還是常威經過他的手放出去的。
常威搖了下頭,“你們公事公辦就行,上次是院裡大爺找我幫忙,後來那小子還在街道辦舉報過我改圍牆,這次應該沒人來求我放人。”
韓鬆愣了下,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認真道:“常組長請放心,我們一定公事公辦,絕對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常威笑了,從挎包裡拿出沒開封的牡丹煙丟過去,“今晚抓了人彆通知家屬,我明天回老家,那小子的娘喜歡撒潑打滾,我不想臨出門給我娘添堵。”
“您放心,我知道怎麼辦。”
“謝謝了!”
“常組長,您這麼說可就是不把我當自己人啊。”
常威不再客氣,擺了擺手開車回家。
九十五號院,倆小人下了車,一人拎了一袋糖果得意著呢。
進了大院門就開始嚷嚷,倒座房裡沒見人,牽著手一路小跑著去了東廂房。
常威兩手顫巍巍的提著東西跟上。
垂花門下的婆娘們見了,不由羨慕。
“當了官就是不一樣,你看這送的東西,得有好幾百吧?”
“彆瞎猜了,剛常老四喊了,是派出所裡的人送的。”
“誰知道呢,再說他是乾部,下屬送的還不是受賄。”
“可不能亂說,常威多好的名聲啊,人家幾萬塊錢送到他手上都沒要。”
“好個屁,誰知道背地裡乾些什麼勾當。”
一直陰陽怪氣的是賈張氏,見大夥都不順著她說,氣鼓鼓的站起來,把鞋底子重重丟進籃子裡,扭著肥碩的屁股回家。
路過東廂房門前時還重重的啐了一口。
說是搬家,其實大件家具早就搬完,剩下的無非是些睡覺的被褥什麼的,卷巴卷巴摟起來扛過去就行。
等著常威回來,是因為要他來抱常昆的遺像。
他先把東西送去後罩院,再回東廂房溜達了圈,看著空蕩蕩的,責怪道:“娘,不是說好了我回來再搬嗎,那些被褥加起來也不輕呢。”
楊敏笑道:“是小杜中午過來搬的。”
常威就不再說什麼,先去給老爹磕了頭,然後小心翼翼把遺像取下來。
常天抱著靈牌,常瓏捧著托盤,上麵是父子兩人十多枚軍功章,常小蠻急忙搶著把香爐抱在懷裡。
楊敏戀戀不舍的在各間屋子看看,指尖輕輕的在桌麵劃過,最後提著個小木頭椅子出了門。
這是常昆生前常坐的。
每天下班回來,他都會坐在這把椅子上,抱著常瓏陪她閒聊。
後來常威也喜歡坐在這把椅子上看天。
門前院子,房管科的小王看到常瓏捧著的軍功章,怔神片刻。
回過神來,她先向常威懷裡的遺像鞠了個躬,才接過楊敏手裡的鑰匙。
“常科長,電話早上已經裝好了。”
“謝謝您,王主任。”
“您客氣,我就是個辦事員,可不敢當您這聲主任。”
“您以後肯定是。”
“那可得承您吉言。”
剛剛收拾好的後罩院還透著淡淡的桐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