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浪坐下後,立刻說道:“朝廷貶責大人,實在是……”
常安民繼續擺手,道:“此事不必再提。老夫點你當案首那一刻,就預料到會有這個結果。”
“倒是你,過去這段時間,鬨得動靜有點大啊。”
“老夫為官多年,看人一向精準,唯獨你,讓老夫有些看不透徹。”
不等陳浪回答,常安民接著說道:“但你要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出身寒門,又喜歡做買賣,如果隻是當個單純的商販,這輩子或許能安穩度過。”
“可你偏偏又走了仕途,連察院走馬都折在你手裡,再這麼下去,恐會惹來更大的禍患。”
“當然,察院走馬盯上你,也跟老夫有莫大關係,倘若日後還有人找你麻煩,老夫也會竭儘所能的幫你。但你自己也要留心,彆再這般張揚。”
常安民說的這番道理,陳浪又何嘗不知,可現如今的形勢,已經不容許他繼續低調下去。
陳浪正色道:“大人教誨,學生銘記。”
“但學生並非有意張揚,乃是不得已而為之。”
“在某些人眼中,商販這個身份,已經烙印在了學生的身上。不管學生如何低調,他們都可以拿這個身份來說事。”
“既然躲不開,學生乾脆就不躲了。”
“這些人嫌棄學生做買賣,學生就偏要做給他們看,而且還要做到翻天覆地!”
這番話讓站在屏風後麵的,常安民的妹妹心裡咯噔一下。
“這番言辭,倒是與兄長剛才的言論,有幾分契合之處。”
“他們二人走的,都是一條前人沒有走過的路。”
“看似布滿荊棘,但也充滿了機遇。”
同樣,常安民也被陳浪的這番話觸動到了,沉吟片刻後,朗聲一笑,“這番話當真是說到老夫心裡去了……將來你買賣做大了,記得來臨水開個商鋪,也讓老夫從你身上抽點稅,混點政績啊。”
陳浪道:“大人,學生正有此意。”
常安民的笑意慢慢斂去,道:“你這是在故意討好老夫?”
陳浪搖頭:“不是的大人,在沒有得知你做臨水縣令之前,學生就已經動了這個念頭。”
“做買賣跟念書,都會受到環境的影響。庸師帶不出高徒,庸官養不出大商賈。”
“臨水縣作為榷場,商業氣氛濃厚,做什麼買賣,受到的桎梏都會不大。”
“而南河縣,看似人口眾多,但商業氛圍卻很一般,再加上有一個能力一般的縣令,學生要繼續在這裡發展商業,大概率會碰壁。”
常安民捋著胡須,道:“南河縣縣令……好像是縣尉出生吧?”
陳浪點頭。
“提刑官不懂商業,倒也正常。”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去臨水做買賣,本官可不會刻意給你很多優待,一切還是要靠你自己。”
陳浪道:“大人放心,學生會儘量不給你添麻煩。”
常安民點頭道:“既如此,老夫就在臨水等你。”
“退下吧。”
陳浪起身,抱拳一揖:“學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