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玖笙呼吸一窒，看著林一的臉，腦子一片空白。
“你說什麼？”
林一笑了笑，笑容像和煦的晚風，輕輕拂過季玖笙的臉龐，多帶了一絲悲涼。
“我說，我是故意引起你注意的。我就是為了你來的。”
林一撫摸著愛人的臉龐，仔仔細細的說。
“我當時在想，大傻個怎麼還需要被拯救呢。明明自給自足可以過得很好啊。
直到我看到你對陸宴州的態度後，我才明白，大傻個就是大傻個。隻知道傻傻付出，從不知道爭取。”
林一歎了口氣，道:“如果我由著你，讓你對陸宴州一次又一次心軟，你是不是會為了他，放棄我啊。”
“不會的，媳婦。絕對不會。”
林一是他生命中的一個意外，他就算是舍掉他的命，也不能將他拱手送人啊。
“你心軟是好事。可是你的心思很容易被彆人看穿，會變成彆人利用的工具。陸宴州就是看中了這點，才肆無忌憚的消耗你獲得一切。”
林一知道有些話不該舊事重提，可他時間不多了。他得在有限的時間內，讓季玖笙對彆人設下心防。這樣他才不會晚景淒涼，被人背叛，淒涼半生。
“你兒子也不能百分百信任，知道嗎？
還有你的侄子，陸銘，他完全就是陸宴州的翻版。
你有利用價值，就是他叔。
你沒有，那就是比陌生人還要不如的敵人。這些你記清楚了。”
林一擰了擰他的臉，惡狠狠的說。“知道了嗎？”
“媳婦，你乾嘛要跟我說這些。”
季玖笙突然覺得很不安。
好像他在交代遺言一樣，說的話那麼不著調，讓他的心慌不已。
“你知道我腦子很笨的，你得替我把關。我不知道他們年輕人在想什麼，你一定要替我看好他們。”
“傻瓜。”林一撫摸著他的臉龐，視線逐漸模糊。“抱我。”
季玖笙將林一摟在懷裡，也不管其他人的眼神，就這麼輕輕的抱著他，聽他說話。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彆人的黃昏要等很久，而他的很快就來了。
“老婆。”林一笑著說。“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嗎？”
季玖笙突然失聲了，彆說他不知道怎麼回應，就連喉嚨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當噩夢變成現實，他要做的不是立馬驚醒。
而是緊緊的抱著林一，想跟他說會話。
可人在悲傷到極致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連悲傷都無法釋放，隻能將情緒壓在心底。
“最後叫我一聲老公，可以嗎？”
季玖笙點了點頭，他企圖用沙啞的嗓音說出壓在心頭的話。
可喉嚨的破風聲持續了很久，也沒聽到任何聲響。
林一將手搭在他的唇邊，儘管看不到了，也聽不到了，可他的手還能摸到。
觸碰到的是他的愛人，愛意有時候不止用眼睛、耳朵來體現，通過觸碰也能實現。
他摸到的是，季玖笙說出口的“老公”。
林一含笑，在他的懷中慢慢的沒了氣息。
他的手無力垂下，隨之而來的是大顆大顆落下來的眼淚，還有無聲的嗚咽。
他連他最後的要求都做不到。
而他的老公卻能在最後的關頭，把他的後路都想的很好。
他也太不是東西了。
季玖笙摟著他，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