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清沅將青枝留了下來。
臥房裡一片寂靜,青枝背後跪在地上背上止不住的冒汗,她以為白日裡夫人不提便是忘了。
正院靠著府中的池塘,正逢夏季,池塘裡的蛙鳴聲不斷,幾個婢女問過宋清沅要不要將這些青蛙抓走,被她拒絕了,此時她的思緒在這些蛙鳴聲中逐漸遠去。
窗戶被架起,微風從窗戶透了進來,讓原有些燥意的兩個人都慢慢冷靜下來。
宋清沅自清醒一直在想青枝是誰的人,會和青瓷一樣是個奸細嗎?
可她又不斷地否認,若是,那昨兒夜裡便不會救自己。
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青枝是裴度留下來的。
“裴度給你說了什麼?”
“監視我?”
宋清沅的話很平靜,平靜到青枝打了個冷顫。
她思索片刻組織了語言,才開口:“將軍說,讓婢子看著你不要向外傳遞府中的消息。”
“彆的呢?”
“沒了。”
宋清沅不吭聲,搭在坑桌上的手指蜷了蜷,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沒有很聰明,前世也是一點一點的摸索著跟那些官太太打好關係,人情世故沒有人教過她。
即使重來一回,她也沒辦法保證自己過的會比上一世更好,她對於裴度很矛盾,想借助他的權勢來搭建自己這一世的保障。
可她又在救他之間糾結,生怕會引起懷疑。
她太迫不及待想要有自己的心腹,上一世自己身邊的婢女被邵覓沾了個遍,人人都道聖人麵前的大紅人,若水三千隻取一瓢,隻有自己才知道內在的齷齪。
所以她迫不及待,急不可耐的對於將軍府的人付出真心,以求她們的真心。
卻忘了真心不一定會換來真心。
青枝的膝蓋都跪麻了,也沒聽到宋清沅出聲,悄悄看了眼榻上的夫人,發現她臉色複雜,不知在想什麼。
“起來吧。”
“以前如何以後也如何。”
說罷,宋清沅起身上了床,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本想借著重生的時機,手握權勢的她的勇氣沒有了。
她哪來的資本呢?
現在想來果真可笑。
青枝慢慢的站起身來,腿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但她不敢吭聲,在宋清沅躺好後,她吹滅燭火,倚在床榻尾輕輕揉著麻木的小腿。
這一夜,沒有多少人能睡個好覺。
趙明澤自那次刺殺之後再也沒有宣過宋陽,而宋陽在府裡再怎麼大發雷霆也無用。
宋清沅蜷縮在床上,抑製著顫抖,控製著隨時會出聲的哽咽,她有些迷茫,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刺殺和背叛,讓她恐懼,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她是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那個所謂的執棋人可以隨意的剝奪她的性命。
她的身邊除了青回,都是彆人的眼睛。
在這漆黑的夜裡,伴著蛙鳴和蟲叫,宋清沅無聲的崩潰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而青枝也鬆了一口氣。
習武的她對於氣息格外的敏感,從夫人開始哭泣她就發現了,隻不過不敢出聲,等她終於睡了過去,她才放下心來。
她是裴度派來給宋清沅的暗衛,是監視也是保護。
夢中宋清沅見到了自己許久不見的母親,她看著自己時依舊是那麼溫柔,醒來時早已經忘了夢中母親的囑咐,但眼角的淚痕提醒著這幾日的忐忑不安。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