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艾恩葛朗特第50層,阿爾格特。
在這座城鎮的中心,一座圓形廣場的正中央上,一座高達五米的巨大金屬門佇立在大地之上,門中間的空間不時泛起湛藍色光芒,如海市蜃樓一般搖晃著聚集又消散,在這樣的過程中不斷有人出現或消失。
路明非從中走出,感覺自己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奇異的法則,若是能明白那種法則,將其融入自己的“轉移”能力中,那股束縛自己的力量就會淡化甚至消失,可若是強行使用,自己則會被束縛之力狠狠懲罰。
少年鬆了口氣,向路明非三人揮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們不要分成,但還是謝謝,我的名字是桐人。”
遲疑片刻,自稱桐人的少年手指在虛空中點點,路明非的視野裡突然跳出一個純白色的麵板,其上銘刻著黑色的文字與藍紅兩色的按鈕。
“桐人向您發出好友申請。”
“接受/拒絕?”
這是……
時間突然停滯,路鳴澤也從傳送門裡跳出來,笑容燦爛,“當當當當~!哥哥,新手教程時間!”
“……感覺好像已經習慣你從莫名其妙的地方蹦出來了。”,路明非感覺自己頗有些滾刀肉的風範,死豬不怕開水燙,他也不覺得路鳴澤要對自己做什麼,畢竟想弄他早就動手了,何必留到現在呢?
“感受到了嗎?這是哥哥最喜歡的遊戲世界哦?”
路鳴澤飛到金屬門上,兩隻小腿輕蕩,澄淨的瞳孔凝視著遠方落下的夕陽,嘴角勾著輕微的笑意,路明非心中一動,似乎很多年前他就見過這幅場景,路鳴澤就像現在這樣坐在塔樓的高台上看著夕陽,而他站在樓下守望著路鳴澤。
就像一對真正的兄弟。
路鳴澤向他伸手,他下意識沒有拒絕,伸出手去路明非也坐在金屬門上,目光越過城鎮的雜亂街道、再越過平原、森林與湖泊,眺望著世界邊緣的柔和夕陽。
“哥哥,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輕輕一劃。”
路明非照做,於是他的視網膜上出現一列清單,他嘗試著點擊,卻發現真如路鳴澤所說,這是一個遊戲清單,有個人狀態、裝備、背包、技能、任務、好友、設置等選項。
路明非點進個人狀態,麵板上顯示著他的等級是90,但技能一欄全部空白,裝備上隻有這身衣服和“歎息”戒指,他沒看背包,估計背包裡應該也是空空如也。
既然是遊戲,那麼……
路明非逐漸熟練起來,操縱著麵板回到第一級菜單,嫻熟點擊最後一項,於是三個不同的選項跳了出來。
Option,選項。
Help,幫助.
以及最後的Log?out,登出。
沒有猶豫,路明非的食指狠狠摁了下去。
無事發生。
“彆想了哥哥,登出鍵消失可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呢,外鄉人亂探尋可是會死的。”…。。
路明非歎氣,就知道沒那麼輕鬆,“所以這次要乾什麼才能帶著師兄和老唐回去?”
“都說啦這是新手關卡啦,隻要哥哥不特意作死,什麼都不做都能回去哦?”
路明非凝視著路鳴澤的眼睛,而小魔鬼隻是微笑著看回去,兄弟倆這樣僵持了一會,最後還是路明非先移開了視線。
“但會不會失去什麼神秘道具之類的事,我可就不知道了呀。”
小魔鬼的語氣慵懶又欠揍,可話語的內容卻讓路明非無法輕易忽視其中的含義。
想要煉化出獨屬於路明非的“七彩瓔珞”,就需要湊夠足夠的“神秘道具”,可這裡不是《天地劫:神魔至尊傳》那個有著完善攻略和SAVE/D大法的單機遊戲,能讓路明非一次又一次重來。
“放心吧哥哥,這個世界不需要你這個怪物來拯救,你需要做的事隻是見證。”
路鳴澤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往路明非身上一推。
“見證所謂世界的規則,和那種將規則踩在腳下的力量!”
“如此你才能明白,自己需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走到那條絕對完美、沒有任何人會受傷、大家都會幸福微笑的TURE?END啊!”
畫麵扭轉,太陽落下,小魔鬼消失,路明非呆愣在原地,視線裡名為桐人的少年發來的好友申請仍舊懸掛在那裡。
他想起來到這個世界前,在那片伊利諾伊州北部的紅杉林裡,路鳴澤對他揭露的預言,又或者……那根本就是既定的命運,就像一款根本沒有“七彩瓔珞”存在的《天地劫》,無論路明非多麼努力多麼憤慨多麼不甘心,他操縱的主角隻能看著小俠女死去,卻什麼都做不到。
老唐死在自己手上,夏彌死在師兄手上,艾爾莉絲再也不能複活,自己在乎的一切溫暖都會被摧毀。
但現在有一個魔鬼,一次又一次誘惑你,告訴你不想要那個悲劇結局的話也可以,拿命去換,
你願意嗎?
路明非舔舔自己乾燥的嘴唇。
他早就有了答案。
……
和桐人分彆後,路明非將菜單的使用方法告訴了楚子航和老唐,他們的等級分彆是87和85,但楚子航的技能欄和兩位星際廢柴不同,名為“太刀”的技能靜靜躺在他的技能欄裡,隻需要往上灌注意念就能感覺到一顆繁茂的技能樹生長,每一枚果實就是可以單獨使用的劍技。
就連老唐的技能欄裡都有一個“鍛造”技能,隻有路明非啥都沒有。
“簡直就像遊戲一樣!”,老唐感歎。
路明非點頭,“抱歉了,老唐、師兄,這次是我把你們卷進來的,我保證會把你們平平安安的帶回去。”
老唐瞪了他一眼,“彆說麻煩這種話,都他媽哥們——明明你這樣說,是有什麼頭豬了?”
“那叫頭緒!你的中文還真得再練練!”,路明非哼哼一聲,垂下肩膀,“我隻知道這是一個字麵意思上的遊戲世界,但是不能退出,除此之外就沒了。”…。。
楚子航沒有說話,他還在研究菜單,help並不是說明書而是聯係客服,可他摁下按鈕已經好幾分鐘了,完全沒有回應。
“我們嘗試下加好友。”,楚子航提議,兩下操作後每人的好友名單中都出現了三個人的名字,分彆是獵人小隊裡的隊員和那位把他們帶回城鎮的黑發少年桐人。
路明非嘗試著給師兄和老唐發了個顏文字,“(′?ω?`)”,兩人耳邊同時響起提示聲,他再研究片刻,甚至發現有向好友發送自己定位的功能。
“很方便。”,楚子航銳評,“這樣我們可以分頭行動打探情報。”
老唐附和,“我沒意見,這種情況確實分散開來效率更高。”
兩票已定,都不需要路明非再做選擇,楚子航和老唐自然融入人流中,往他們覺得可能出現線索或情報的地方去了,但路明非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見證?到底見證什麼呢?路鳴澤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謎語人。
沒辦法,隨便逛逛吧,萬一我狗屎運上頭就找到神秘道具了呢?他胡思亂想著,邁出了腳步,方向恰好是桐人離開的西方,沿著廣場往外延伸的大道走去。
路明非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狹窄又擁擠,雖然總體麵積很大,卻是由無數小路重重疊疊將龐大的麵積切割成細小的塊,街上開著許多完全不知道賣著些什麼東西但看起來就很可疑的商店,以及不少好像進去就再也出不來的黑旅館。
路明非混在人群中,心不在焉,就這樣前進了大概五分鐘左右,他突然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是桐人。
他正站在一家看起來狹窄無比,隻要站下五個人後就能把空間全部占滿的奇怪店鋪裡,與櫃台後一名高大的漢子交談。
……還是打個招呼吧?路明非猶豫片刻,邁步往店裡走去。
但他的腳步被穿著同樣紅白色基調製服的人們擋住了,這家店本就狹窄,路明非恰好被堵在門口進不去,但他還是能看清其中的情況,畢竟不知為何這裡的人身高都挺矮的,大多數亞洲麵孔就連才覺醒血統不久的他都比不過。
桐人正在與那位一米八的壯漢交流,以路明非的角度可以看見一位穿著紅白色騎士風戰鬥服的少女輕戳桐人的背,呼喚著他的名字,“桐人?”
桐人則是迅速伸手抓住了少女伸出的右手,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抓到廚師了!”
在此瞬間,路明非感受到他身前那位和少女穿著相同風格製服,將長發綁在腦後的瘦長男子爆發出了劇烈的殺氣。
路明非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他走到店門一側,靠著牆壁閉目,雙手抱在懷裡,不知道的路人隻會以為路明非是在閉目養神,但實際上他已經打開了自己的黃金瞳,讓五感尤其是聽覺得到了極大提升,於是店裡的交談聲儘收路明非耳底。…。。
“真難得啊,亞絲娜,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垃圾場。”
這是桐人的聲音,於此同時還有少女的聲音,她先是向某人問好,應該是店主,再轉向桐人,揚起的風聲都被路明非的耳朵所捕捉,“什麼嘛!隻是因為接下來又要進行七十四層的樓層BOSS攻略戰了,來檢查一下你是不是還活著而已。”
“不是加上好友了嗎,這點小事看好友名單就知道了吧,話說回來你應該就是用地圖的追蹤好友功能才能找到這裡來吧?”
哇嗚,堪比師兄的鋼鐵直男嗎?路明非憋住笑,繼續豎起耳朵,一條信息突然彈出。
【您已習得“竊聽”技能。】
路明非一愣,但店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活著就好,倒是……你剛剛說到的抓到廚師是什麼情況?”
桐人的笑聲裡夾雜著得意,他反手用問題回答問題,不由得讓聽牆角的路明非感歎原來不止師兄會用這招。
“你現在的料理技能熟練度到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