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唐約定好美國再見,再順手把囂張的老唐虐了個7:0後,路明非神清氣爽地走出了黑網吧。
諾基亞N70叮的一聲響,有條短信進來。
是楚子航的短信。
“看到這條短信後來寰亞集團,我在那裡等你。”
路明非心中一動,他知道寰亞集團是楚叔叔之前上班的地方,和楚媽媽離婚後他就住在寰亞集團的廠房裡,楚子航在出事第二天就自己找過去過,卻什麼都沒找到。
在楚叔叔出事後沒多久寰亞集團的老板就卷款跑路了,也不知道廠房和楚叔叔的房間還能保留多久,所以楚子航想要在這次出國前再探查一遍。
這次帶上了路明非,因為他說過自己擁有“開門”的能力,要是有什麼楚子航看不出來的暗門他可以試試。
等路明非趕到時,楚子航正如一柄長槍或旗幟筆直插在被貼上封條的廠房區門口,凝視著廠房裡那棟灰白色的三層小樓和之後成排的廠房車間,神情肅穆得像是來參加一場葬禮。
看到路明非過來,他點頭,邁步往裡走去,路明非連忙跟上。天色早已暗得深沉,園區裡連盞路燈都沒有,好在路明非和楚子航都是覺醒了龍血的家夥,區區黑暗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步伐。
“我踩過點了,這個時候園區裡是沒有人的,可以直接溜進去。”,楚子航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講解一道數學題,全然不顧自己的行為似乎已經在法律的懸崖邊跳起了舞。路明非心說這殺胚性子到底是遺傳的還是怎麼說的,大家都在法製社會長大,怎麼楚子航就這麼勇。
不過路明非似乎忘記了自己乾掉刺客和海盜時也是同樣的心狠手辣,龍血潛藏的暴戾一直被枷鎖束在他們的心底,當某一天為某些事某些人拔刀之後,流淌著龍血的少年們就會發現一件事。
也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枷鎖。
腳步回蕩,他們走下樓梯,來到了地下二層,楚子航說過他爹的房間是個地下室,隻是沒想到這樓梯和走廊能暗成這樣,狹窄又細長,黑的讓路明非想點燃黃金瞳來照明。
“地下二層原本是空調機房和臨時倉庫,寰亞集團給我爸爸安排了一間單人宿舍,住了好幾年。”
聽著楚子航的解說路明非連連點頭,心想那麼牛逼那麼拽的男人就住這種地方,雖然他表麵上話嘮又嘚瑟,但拔出刀來時就連神明都要暫避鋒芒,結果住的房間比路明非在嬸嬸家的條件還差,就像讓救世的勇者滾去睡馬廄一樣,這落差著實有點大。
楚子航在一扇鐵皮包裹的門前停下,側開身子給路明非讓開了空間,門被鎖著的,而他們是潛入,自然沒有鑰匙。
但這難不倒“學徒”序列的路明非,或者不該用這種掉價的稱呼方式了,高端的非凡者都是以那條序列的之名代指序列,那路明非就是“門”途徑的序列5,不一定是最能打但一定是最能跑的旅行家!…。。
路明非手握住門把,靈性湧動,湛藍色的光芒就從他和門把手接觸的地方擴展開來,直到點亮整扇鐵門,於是路明非一步邁出,整個身子在楚子航震驚的目光裡沒入了湛藍色的光門中,片刻後,他的手又伸出來,直接把楚子航拉了進去。
“……還挺有安全感。”,路明非乾巴巴地評價一句。
這間小屋很乾淨,但麵積確實小的可憐,整個房間裡的家具也不多,雙人床配床頭櫃,寫字桌配把椅子,唯二和電有關的東西就是天花板上的玻璃燈泡和牆角的小冰箱,牆角拉出幾根鋼線用來晾衣服,還有一件夾克外套掛在上麵。
楚子航搖頭,“和我上次來的時候沒有變化。”
路明非視線掃過一圈,看著那整整齊齊的被褥整整齊齊的家具,不由在心底說師兄這強迫症莫非是一脈相承,原來精密地像機器一樣也是楚家的家族習慣嗎,從父親到兒子都這樣。
床頭櫃上擺著一張全家福,路明非一眼就看出那個四五歲的男孩是師兄小時候的樣子,照片裡的楚媽媽確實明豔動人,而那個已然從世界上消失的男人也是一臉驕傲,也是,左手摟著那麼漂亮的老婆,右手牽著自己聰明帥氣的兒子,哪個男人不會驕傲地揚起頭顱?
剩下的雜誌與發票路明非沒去看,因為他相信來過不止一次的楚子航肯定早就查過那些東西了,他需要找的是這個房間裡有沒有什麼更深層的秘密。
不知為何他心底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個房間裡就是有著他們不曾發現的事物,隻是藏得太深,就像那個男人平日裡都是一副窩囊樣,而在生命的最後在他的兒子麵前卻凶猛得像叢林裡的猛虎。
路明非調轉起靈性,激活靈視的同時點燃黃金瞳,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出幾分不對,他有些激動,去喊楚子航,“師兄,來搭把手!”
兩人合力把床墊掀開,兩個混血種都全力以赴,結果就是刺啦一聲,床墊被這兩夥直接扯斷了,可他們已經沒空去管裂成兩半的床墊了,隻因楚天驕的秘密正從不可追的過去中浮現!
一道嚴絲密合的暗門出現在兩人的視線裡,用鐵皮和鐵框架焊好,上麵還掛著一把沉重的金屬掛鎖。
沒等路明非再用“門”的力量,楚子航就已伸手抓住了掛鎖,漆黑光芒一閃,掛鎖就被引而不發的光與熱熔斷,這是君焰的高階應用。
他將掛鎖放在桌子上,路明非則是發力撬開了暗門,暗門下麵接著一根鋼管,兩人對視一眼,路明非就直接順著鋼管滑了下去——他很能跑,要是下麵真有什麼狀況路明非跑起路來要比楚子航快。
“我草。”,路明非喃喃。
“出什麼事了?”,楚子航往下麵大喊,路明非神色古怪地抬起頭,大聲喊回去,“師兄你下來就知道了!”…。。
於是楚子航跳下來,黃金瞳璀璨,君焰蓄勢待發,但他看過周圍情況後也陷入了沉默。
“那啥,叔叔愛好還挺廣泛的哈。”,路明非尬笑。
豈止是廣泛,路明非看到這片空間的具體情況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知道楚天驕是個喜歡自吹自擂的活潑漢子,暗地裡還是有著強大力量的非凡者或者說混血種,但他實在沒想到這活潑漢子竟然能騷成這樣!
鋼管下是一片很大的空間,似乎從設計時這棟三層灰白小樓其實一共是六層,地上三層地下三層,但不知為何地下三層並沒有投入使用而是被封閉了,所以楚子航無法從正常通道找到這裡來。
現在他們找到楚天驕的秘密了,就是這秘密稍微有些……或者說他媽的過於有衝擊力了!連師兄那樣堅強的漢子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楚子航視線掃過整個地下空間,突然輕笑了一聲。
路明非心說不會是重大衝擊給師兄也整出病來了吧,精神病人有自己一個就足夠了啊,但楚子航隻是往前走,他略過了那些整齊碼放的黑膠唱片和那些產自古巴的昂貴雪茄,他走過放著最烈的島嶼威士忌的酒架,走過放著許多台老式相機的攝影台,更無視了那張鋪著鬆軟綿羊皮的大床。
楚子航在洗相片的水池旁停下,他的目光落在工作台前的軟木板上,不再離開,路明非跟過去,也是一愣,那張軟木板上用圖釘釘滿了照片,全部都是盜攝,被拍照片的人物永遠都是女人和孩子,無一例外。
長著娃娃臉的楚子航,和年輕時的楚媽媽。
從遊樂園到商場,從餐館到學校,從頒獎典禮到春節晚會,看著那些場景,路明非能想象出那個活潑漢子舉著相機,躲在草叢後、藏在人群裡、隔著一層層玻璃,卻還是要把他愛著的人記錄在自己的相機裡。
楚子航撫摸著一張張照片,在確認安全後關閉的黃金瞳也開始泛著淺金,那是他體內龍血沸騰的征兆,等他們進入卡塞爾學院學到相關課程就會明白這個現象象征著混血種的情緒正極度起落。
路明非忽然注意到照片的邊角記錄著盜攝照片的年月日,還用紅筆寫下了男人的內心活動,“這是你離開我的第一年,你看起來氣色不錯”、“這是第二年了,拜托彆那麼憔悴”、“第三年,你胖了”、“第四年,想起你的時間變少了”、“第五年,繼續變少”、“第六年,但還是想你”……
“師兄,這時候哭出來也沒問題啊,我可以把肩膀借你的。”,控製不住地,路明非低聲說,但楚子航隻是沉默,許久後,他環視周圍一圈,說,“明非,出發去美國前我們能把這些東西搬回去嗎?”
路明非拍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其實這件事根本不難,在確定這裡有一片地下空間後,他可以直接開一道“門”鏈接楚天驕的獵人小屋和他們的秘密基地,到時候想過來串門就串門。…。。
輕呼出一口氣,楚子航開始檢查其他東西,這些東西都是佐證,可以證明那個男人確實曾存在於這個世界,但這個秘密解開一個謎團後又帶來更多疑惑,他們得從男人的遺物中找出線索。
忽略掉雪茄、唱片、威士忌和相機,楚子航的視線先落在了工作台上,那裡還躺著一把拆解開的伯萊塔M92F,這是一把半自動手槍,射擊精度高、維修性能好、故障率極低,和平常的M92F相比它還被改造過,就連子彈彈頭上都手工雕刻著十字刻花,這種子彈射進敵人體內就會立刻炸裂,用來打人著實是十分殘忍的手段。
但若是對付那群黑影,用這種手段似乎也隻是常規行為,楚子航想。
“師兄,來看這個!”,另一邊傳來路明非的聲音,有些顫抖,楚子航走過去,發現空中牽著懸著數不清的橫線,縱橫交錯的同時還穿著各種各樣的紙片,有照片有報紙的新聞剪報,甚至還有手寫的紙片。
每個紙片上都寫著相關的事件,事件們在紅線的牽引下或互相平行或互相糾纏,而其上寫的事件便是路明非喊楚子航過來的原因。
他們一起沿著紅線行走,從最開始的事件讀起。
1908年06月30日,通古斯大爆炸,爆炸中心升起蘑菇雲,衝擊波將650公裡外的玻璃震碎,整個歐亞大陸的夜空呈暗紅色,附近的人誤以為太陽提前升起。
紙片背後寫著“萊茵”二字。
1900年08月30日,夏之哀悼,神秘古屍蘇醒,漢堡附近的卡塞爾莊園被毀,秘黨精銳獅心會全軍覆沒,唯一的幸存者是希爾伯特·讓·昂熱。
“卡塞爾……”,路明非低聲念叨,這家學院神秘又無所不在,明明將自己隱藏的如此之好,可當他們去調查卡塞爾時能發現他們的一生中都有著這所學院的陰影。一百多年前那座學院還是莊園,他們在一場意外中幾乎全軍覆沒。
楚子航翻過紙片,後麵同樣有著男人的字體,這次隻是簡單的兩個字,“龍王。”,龍王二字上還有著一個大大的問號,是不確定是不是龍王的意思?還是不確定是哪位龍王的含義?
楚子航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龍王是什麼意思,降雨的那種四海龍王?日本將棋裡的那種?還是什麼他不曾見過的東西?
但他先把獅心會和希爾伯特·讓·昂熱這兩個名字記在了腦海裡。
兩人再往下看,1991年12月25日夜,蘇聯解體之夜,北極圈內的凍土帶,維爾霍揚斯克以北的冰封港口發生劇烈爆炸,前往偵察的戰鬥機群遇到神秘生物的攻擊。官方封鎖了相關資料並否認此亊的存在。
2002年11月07日,格陵蘭海域,受神秘的心跳聲吸引,卡塞爾學院執行部前往調査,在冰海深處通遇了疑似龍王的敵人,接近全軍覆沒,僅有一人半幸存…………
“又是卡塞爾,從莊園變學院了,他們還有個執行部,而且……”…。。
路明非看了看全軍覆沒,僅有一人半幸存的字跡,沒有再說下去。
這卡塞爾真是多災多難,兩次記錄全都沾了全軍覆沒幾個字,每次活下的不是一個人就是一個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