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秋娘看長孫晟說得輕描淡寫,並未把觀音婢學棋,當成什麼大不了的事,故意說道:
“算了,不給你說了,看起來阿婢會下棋,你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說罷就不再說話,拿起幾案上的書開始翻起來。
本來說要告訴自己一個令人吃驚的事,長孫晟的胃口被吊了起來,現在卻沒了下文,於是問道:
“娘子怎麼不說了?”
高秋娘故意賣關子道:“說什麼?你又不喜歡聽。”
長孫晟道:“娘子還沒說,怎麼就知道我不喜歡聽?接著說阿婢學棋的事,是不是進步很快?”
高秋娘道:“是進步很快,你猜她現在能贏誰?”
長孫晟琢磨了一會,掰著手指頭算道:
“咱家的孩子,迦羅比阿婢大兩歲,阿清大三歲,有你指導阿婢贏他們倆應該沒問題。阿漸、阿湛比阿婢大四五歲,而且十分聰明,學館裡先生又專門教過,阿婢該不會把他倆也贏了吧?”
高秋娘不禁莞爾笑道:
“阿漸、阿湛一年前在阿婢麵前就不堪一擊了。”
長孫晟奇道:“竟有這等事?難道她還能贏阿鴻和無忌不成?”
高秋娘見長孫晟錯愕的樣子,接著說道:
“和阿鴻沒一起下過,無忌卻贏不了她,連我想贏她一次都不容易。”
聽說隻有六歲的女兒,竟然可以贏高秋娘,長孫晟是怎麼也不會想到的,詫異道:
“真如娘子所言,阿婢豈不成了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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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秋娘就把一年多來發生的事,詳細向長孫晨說了,說完歎道:
“阿婢這麼聰明,我心中自然高興,但是心中又有些擔憂,女孩子過於優秀,長大後如果所聘非人,未必會幸福。”
長孫晟道:“孩子聰明,娘子還要擔心,這豈不是自尋煩惱?”
高秋娘道:“夫君有所不知,這女子嫁人是為了尋求保護。得配強者,就有安全感。看待夫婿,是把其作為保護神。”
“如果丈夫不如自己,就會處處看著不順眼。丈夫脾氣不好的,兩人便會日日吵鬨。丈夫脾氣好的,便會溫順如綿羊,什麼事都不敢乾。”
長孫晟若有所思道:“仔細想想,還真如娘子所言。”
“先帝貴為一國之君,卻極為忌憚獨孤皇後,稱帝前不敢納妾,稱帝後不敢納妃。”
“五子皆為獨孤皇後所生,萬事做不得主,連立儲之事,也全聽皇後之言。”
“臨終之時,先帝後悔不該立楊廣為太子,說‘皇後害我’。此誠是殷鑒不遠呀!”
高秋娘深有同感道:
“內宅之中陰陽相濟,則夫妻相得益彰,夫唱婦隨,有助家業興旺。”
“如果陰盛陽衰,女子強於丈夫,則丈夫在家中,沒有價值地位可言,其家豈能不敗?”
這時,長孫晟笑了起來,說道:
“女兒剛剛六歲,你就愁找郎子的事來。阿婢還小,我們以後多留些意就是了。我有件事情倒要告訴你,過幾日唐國公要過府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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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國公李淵的祖父李虎,在西魏時官至太尉,是西魏八柱國之一。
父親李昞,北周時曆官禦史大夫、安州總管、柱國大將軍,襲封唐國公?。
母親獨孤氏,是楊廣母親獨孤皇後的姐姐?。
李淵七歲時,父親李昞去世,其襲封為唐國公。
高秋娘疑惑地望著長孫晟道:
“唐國公,乃獨孤皇後的姨侄,當今皇上的表弟,是皇親國戚。怎會屈尊來到我們中?”
長孫晟道:“娘子有所不知,唐國公李淵,剛被楊廣任命為殿內少監,負責宮廷禮儀和儀仗,我們兩人,如今在宮中乃是同僚。”
高秋娘不解道:“夫君不是說過,不讓與皇親國戚來往嗎?如今怎破了此例?”
長孫晟道:“我說此話時,正是諸王爭儲之時,現在已與那時不同。諸王如今非死即廢,楊廣為平衡朝局,以防外臣獨大,漸漸啟用一些貴戚。”
“這唐國公素不得誌,自先帝之時,就不被重用,一直任小州的刺史,現年四十有餘,隻是授了一個四品的閒差。”
“聽說還是因向楊廣獻了幾匹寶馬,才被調回京中。估計見我是楊廣近臣,有攀附拉籠之意。”
高秋娘憂道:“也難保不是楊廣的眼線,夫君與其相處之時,說話還是小心一些。”
長孫晟道:“夫人提醒的是,我小心一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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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正值休沐之時,李淵如約來訪,同時來的還有二子李世民。
李淵常年外放任職,家中妻兒並未在通義裡唐國公府居住。
而是居住於,長安城西武功縣的彆院。
這次回京任職,李淵隻帶了二兒子李世民,回到唐國公府。
聽說長孫晟幼子長孫無忌,與李世民年齡相當,便有意帶他與長孫無忌結識一下。
李淵實授官職雖為四品,但貴為國公,享受一品待遇,又是楊廣的表弟,長孫晟並不敢有絲毫怠慢,特意請來大兄長孫熾前來做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