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願做殿下第一馬前卒,還望殿下恩準。”
朱祁鈺看著陳循,心中有著說不上的異樣,堂堂大明首輔,在舊皇仍在的情況下,就敢明言支持另立新君。
是該說他處事果斷,還是應該說他膽大包天。
“你容孤想一想,這不是兒戲。”
朱祁鈺並沒有給出明確態度,也沒有直接拒絕。
這皇位,他確實是誌在必得,但不能是以這種方式開頭,這樣不僅容易留下把柄,也不符合朱祁鈺自己的做事風格。
陳循聽到朱祁鈺的回答,也知道這事不是能立刻定下的,今日他來此,隻是為了做一個投名狀。
事情若真的就這般容易成功,那倒是他陳循這次看人失誤了。
“老臣明白,以後殿下若有旨意,可使內官送至臣府上,臣自會曉得該如何做。”
雖說沒得到郕王的直言答應,但陳循依舊做出承諾。
朱祁鈺反倒是不再接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拉著陳循請教起了聖賢書中的道理。
陳循也不厭煩,神色恭順的為朱祁鈺悉心講解。
二人在南書房一直聊到了午時,最後在浩瀚如海的聖賢道理中,暫時達成了彼此默認的底線。
陳循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這才撐著身子緩緩站起。
“殿下,老臣年邁,身體多有不適,就此告彆了。”
“今日殿下教誨,老臣定會銘記在心。”
隨後在成敬的帶領下,重新挺直腰杆,邁著穩穩當當的四方步,神色平靜的走出了郕王府。
待送走了陳循,朱祁鈺是再也扛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
連續幾天幾夜的操勞,疊加昨夜與今日的事情,他感覺自己現在站著都能睡著。
拖著疲倦萬分的身軀,強撐著閉眼的本能,一步一步走到了休息之處。
看到床,朱祁鈺直接撲了上去,躺下不出幾個呼吸,便已沉沉睡去。
待到朱祁鈺再次睜眼,外麵已是漆黑一片。
一直在門外守候的成敬聽到動靜,急忙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神色中似乎帶著一絲不自然的樣子。
朱祁鈺在成敬的侍奉下重新打起了精神,正欲出門用膳,卻見一旁的成敬似乎是有話要說。
“成敬,有話就說,孤還能吃了你不成。”
見被朱祁鈺道破,成敬再也不強撐著情緒,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殿下,盧忠此時正在門外等候,發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您聽了可千萬不要動怒。”
朱祁鈺內心一沉,臉色瞬間就變的肅穆起來。
他清楚知道,讓成敬這般害怕的事,定然不小,隻是不曉得事情到底嚴重到了何等地步。
“你去把盧忠叫進來,我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得到朱祁鈺指示,成敬這才地上爬起,但依舊將身子彎曲到最低,連大氣都不敢喘的退了出去。
不大會功夫,朱祁鈺就看到了從門外爬過來的盧忠,隻見他手腳並用,頭都恨不得低到地上,在進門時都差點被不算太高的門檻撞到腦袋。…。。
“罪臣盧忠,懇請郕王殿下降罪!”
盧忠一進門不先說事情,倒是直接請罪,讓朱祁鈺知道了這件肯定非同小可。
“不要在孤麵前如此惺惺作態,趕緊將事情說清楚,孤定會分辨功過。”
盧忠此時已將雙手扣於額頭之下,蜷著腿將整個身子都緊緊貼在一起,好像成了一個待宰的羔羊。
“工部尚書石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