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院裡有旱廁的不多,大多數都去胡同邊上公用旱廁。
外麵旱廁夏天臭成湯,圍著蒼蠅,冬天摞的老高。
蕭老太太腿腳不利索上不了,蕭成達和他兄弟蕭成起(蕭明生父親)帶著自家幾個男人在各自院子裡都挖了旱廁。
石頭砌牆,拉了不要的舊門擋著,冬天冷峭的風不知道從哪個山頭刮過來,喇人臉,風呲呲的從石頭縫吹進來。
好似要吹透霍小曼的衣服,把她骨頭都凍住,她預感到什麼,又不太敢相信,按住木頭門用力推了推。
門紋絲不動。
冷風打著卷吹過,發出呼嘯的聲音,給霍小曼心裡添了絲絲害怕:“薑棗是不是你?你個壞心眼東西,想吃獨食不給我,等我出去就把你的臉抓爛。”
蕭文生腳步頓住:“不是薑棗。”
不遠處房門前掛著大紅燈籠,廚房門開著,大家往屋裡端飯菜,熱氣一股一股冒出來。
蕭文生歎了口氣,快步離開。
怎麼會是蕭文生?
霍小曼瘋了一般撲到門上用力拍打:“蕭文生你給我回來,回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是你媳婦兒,家裡有事不護著我,反倒幫外人欺負我,你算什麼男人?”
“回來啊!把門給我打開,快點!”
“啊!!!”
腳步聲越來越遠,霍小曼心裡的火苗一點點熄滅了。
除夕夜,闔家歡樂,隻有她被自己的丈夫親手堵在了廁所,連點殘羹冷飯都吃不上。
她靠著木門板緩緩坐下去。
“蕭文生你就是個畜生,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嗚嗚……”
“同樣是蕭家的媳婦兒,我比不上薑棗就算了,如今連年夜飯都吃不上,這算什麼事兒?”
茅廁蓋在邊角上,喊破喉嚨也沒人能聽到聲音。
霍小曼隻想出來躲一會兒,隨便披了件襖子,沒戴帽子手套,不一會兒胳膊腿兒都被凍硬了,風從衣服領往裡麵灌,線衣都涼了。
更糟糕的,鼻尖好像聞到了飯味兒。
是紅燒三花鯉魚的味道,聽說是薑棗掌勺做的,她做飯手藝頗為不錯,好香啊……
“真香!瞧瞧,我們棗兒做的飯菜不錯吧。”
屋裡此時的確開飯了,穀秀芳看著滿桌子色香味兒俱全的飯菜,忍不住誇讚。
蕭老太太下午睡了一覺,精神頭不錯,慈祥笑著:“魚燉的真好看,色澤金黃,外穌裡嫩的。”
蕭老爺子披著衣服走過來,頭發白了,臉上刻滿歲月的痕跡,眼神卻炯炯有神:“水生有口福,討了個這麼好的媳婦兒。”
蕭水生剛陪老爺子下了盤棋,跟在老爺子身後走過來,徑直走到薑棗身邊:“何止有口福,我家棗兒會賺錢,還勤快,我處處都能享到福氣。”
薑棗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兒孫和睦,做老人的才開心。
飯菜都端上桌了,蕭老太太示意大家都坐下吃飯。…。。
“彆愣著了,秀芳帶著薑棗坐下吃飯吧,還有丁秋,薑珊懷孕呢,彆站著快坐下吃飯吧。”
年夜飯擺了兩桌,男人們喝酒坐一起,女人們帶孩子坐一起。
想睇挨著穀秀芳坐,蕭薔挨著想睇,她旁邊是蕭明生和原配生的大女兒蕭葉彤,小兒子蕭葉安被丁秋抱懷裡喂飯。
薑棗挨著穀秀芳另一邊,一來二去,薑棗和薑珊竟然挨著坐了。
開飯前,穀秀芳左看看,右看看:“瞧見小曼了嗎?”
薑棗搖頭:“沒看到啊。”
蕭文生正要夾菜,筷子尖在魚肉麵前頓住:“她肚子疼回家了,不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