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都不必說,隻看這個豁口,就知道必是他奶奶做的贗品。
莫秋風傻眼了,他這是把二姐做的贗品給買回來了?
阮七七激動地問:“難道這隻瓷盤是你奶奶做的?”
謝桃枝含笑點頭:“是四十年前的作品,當時我做了三隻汝窯,用來應付軍閥的,沒想到被小鳳買來了。”
莫家開門做生意,每天都要應付各種大鬼小鬼,最難應付的就是各路軍爺,那時候軍閥混戰,經常會有吃了敗仗的軍閥來要軍糧,城裡的商人便是軍閥們討要的對象。
做買賣的鬥不過拿槍杆子的,沒人敢和軍爺做對,莫家也不敢,便在真寶貝裡摻了些假的應付,靠著謝桃枝母女高超的造舊手藝,那些年都沒出過差錯。
隻是沒想到,四十年後,其中一隻竟回到了小鳳手裡。
“前幾天我才剛得到這隻瓷盤,今天就見到了二姐,這便是天注定我們姐弟要重逢呀!”
莫秋風並沒因為是贗品失望,反而更高興了,這隻二姐做的贗品,比真的更珍貴。
謝桃枝笑中帶著淚,今天是她這四十年來最開心的一天,她罵了四十年老天爺,以後不罵了。
阮七七張口想問造舊的事,陸得勝搶在了她前麵,扯著大嗓門問:“你們先和我說說,掌眼是這隻破瓷盤?還是其他玩意兒?”
他老陸雖然文化不高,可好學啊,既然知道了新詞,肯定要搞懂的。
“掌眼是一門手藝,像古玩店和當鋪都有掌眼師傅把關,我二姐和二嬸都是掌眼高手!”莫秋風耐心解釋。
陸得勝聽得直點頭,“明白了,就是當鋪裡的大掌櫃唄,我以前也去當過,給錢挺乾脆,就是有點黑,嶄新的皮襖隻給半吊錢。”
阮七七嘴角抽了抽,當著人麵說人黑心,她這公爹可真實心眼。
陸解放兄弟果然完完全全地遺傳了親爹。
“你在我家當的?”莫秋風問。
“不是,在我老家縣城,他奶奶的,要不是時間不趕趟,我肯定要揍那當鋪掌櫃。”
儘管過去了四十幾年,但陸得勝現在想起來還是氣,那家當鋪的掌櫃和朱地主一樣,都是吸老百姓血的奸商。
那年收成不好,朱地主還不肯減租,糧食都進了朱家的糧倉,鄉親們卻餓著肚子,他便組織了一幫同樣年輕氣盛的鄉親,衝進朱地主家搶糧食。
可惜朱地主家有護衛隊,還有槍,有幾個鄉親被打死了,陸得勝趁亂逃了出來,還順走了兩件新皮襖,男式的他自己穿,女式的拿去當鋪當了半吊錢。
因為他被官府通緝了,朱地主懸賞一百塊大洋要他的腦袋,老家待不下去了,陸得勝早就聽說有革命軍,但一直沒下定決心,這一被通緝,他索性鐵了心投奔革命軍了。
回想起了往事的陸得勝,又想到了吃苦耐勞的原配,再想到快死絕了的大女兒一家,如今隻剩下還在坐牢的外孫女和大外孫了,他不由歎了口氣,神情也黯然了下來。
“老陸你又犯以偏概全的錯誤了,不能因為一家當鋪黑心,就認為所有當鋪都黑心,同樣道理,不能因為一個人做錯了一件事,就否定他整個人,看人看事都要全麵,不能武斷地下結論,你可是一軍之首,這毛病得改……”
莫秋風開啟了唐僧模式,碎碎念碎碎念,連續念了十來分鐘,阮七七都聽得犯困了,打了好幾個哈欠。
她還是頭一回領教莫秋風的嘮叨功力,不愧是乾政委的,這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功力,絕對比唐僧牛逼,彆說孫悟空了,就算如來佛都吃不消。
“我知道了,不能以偏概全,不能武斷,看人看事要全麵,我記住了!”
陸得勝聽得腦袋大了十幾圈,他最怕的就是莫秋風碎碎念,偏偏人家說的還很有道理,由不得他不服。
莫秋風也見好就收,繼續和二姐探討瓷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