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帝鴻氏,齊虞終究還是暫且按捺住了心底的疑問,而是在沉吟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
“陛下的問題,可當真是有些不好回答。”
“畢竟,如今的神族之中,盯著人皇傳承的強者可不在少數。”
“旁的不說,人皇宮幾位走人皇萬靈之道的古神,就皆為陛下的勁敵,而這一乾人等之中,又以巫神帝江勢頭最勁,堪為陛下的勁敵。”
“而據貧道所知,那帝江祖巫早已晉入天尊領域多年,就是比之太陽宮的妖皇也不遜色。”
“且巫門向來同氣連枝,對上了其中之一,就不得不考慮另外十一人的反應。”
“這樣算下來,陛下實不宜與帝江正麵爭鋒,不然,莫說人族沒有那個底蘊,陛下沒有那個實力,就是貧道,恐怕也抗不住那十二祖巫齊出。”
“今日之事,可不會為人皇之爭而重演,陛下以為如何呢?”
聞言,帝鴻氏唯有苦笑,齊虞這話說的很犀利,一點都不曾給他留情麵,但其中的道理卻也實在是沒錯。
巫門勢大,帝江更是個堪稱恐怖的對手,帝鴻氏與之對上,目前而言是沒有半點勝算的,隻會累及整個人族都為之一同陪葬。
要知道,到目前為止,十二祖巫一旦齊出,那幾乎就是無敵之勢,多少年來,也隻有齊虞這麼一個特例,合縱連橫之下,竟能生生讓巫門吃了前後兩個大虧。
其餘強者若對上巫門,哪個不是身死族滅,徒留餘恨?
且正如齊虞所言,今日之事,是不可能因著人皇之爭而再次重演的——
一來,他身後可沒有玄門那樣大的靠山,沒有海神一脈那般深厚的底蘊,隻有人族這個還需要他來支撐的基本盤和人皇宮這個早已靠不住,隨時有可能反噬的所謂“背景”。
二來,他也沒有什麼合縱連橫的資本,畢竟,齊虞能和帝俊結盟,那是人家自己的影響力夠大,可自己卻是沒有這樣的底氣的,唯一拿得出手的人皇業位還一時不得見光,真要強以之為籌碼,隻怕還要引出更大的禍端。
一時間,帝鴻氏也有些無言了,隻能默然點頭,算是應下齊虞的說法。
而見狀,齊虞心中微微一笑,繼續開口道。
“看來陛下心中有數,那貧道也就不多言了。”
“好在如今敵明我暗,故而在貧道看來,陛下如今卻並非無路可走,依舊留有選擇的餘地。”
“貧道就有上、中、下三策,如何取舍,全在陛下一念之間了。”
聽到齊虞這番話,帝鴻氏的雙眼頓時一亮,心中頗有驚喜之意,他倒是不曾想到,這位西沉帝君心中居然早有成算,竟真的給出了解決之法,還是足足三種。
“還請道友教朕!”
聞言,齊虞點了點頭。
“三策之中,下策,便是一走了之。”
“洪荒之大,無垠無儘,上有九天聖境,周天星域,下有地界十方,血海無疆,天地之中,又是靈界無窮,山海廣闊。”
“陛下若能放下心中牽掛,暫離人族,自然是大有可為。”
“且不至於洪荒之中,洪荒之外,近有大千諸界,依附天道而存,遠有混沌蒼茫,天道不覆,聖人難測。”
“陛下若當真遁入其中,便是帝江與巫門又能如何呢?十二祖巫固然神通不凡,但便是帝江與燭九陰聯手,難道還能勘遍浮世萬象不成?”
“隻要遠走高飛,則陛下可無憂矣。”
齊虞說完之後下策之後就停了下來,隨即看向了麵前的帝鴻氏,等待後者的反應。
而後者在聽到齊虞口中的下策之後,顯然是精神一震。
要知道,齊虞口中這最末流的辦法,可就是帝鴻氏一開始的打算!在他看來,既然洪荒之中危機四伏,那不若遁入大千之中,借人道龍氣錘煉自身大道,也算大有可為。
這般想著,帝鴻氏不由就開口了。
“道友,此法朕以為甚妙,可解當時之困局,何以為下策末道呢?”
對此,齊虞微微一笑。
“陛下,避其鋒芒,誠然不失為解決之法,可卻是治標不治本的路子。”
“如今,天帝已然是退位在即,而巫妖之勢則愈大,陛下在此刻一走了之,不就是明擺著告訴巫門,人皇之位被托付在了誰人之手?”
“得知了此事,帝江又焉能不怒?豈會不對天後生出怨懟之心?”
“這樣一來,天後娘娘一番心血恐怕就要付諸東流了,人皇大位既失,帝江愈發緊迫,則神族之亂恐怕還要加劇,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且陛下一旦離開人族,那這偌大的人族基業又該如何保全,貧道可終究還有玄門基業呢,總不好常駐於東海祖地之中的。”
齊虞這一番話,果然讓帝鴻氏皺眉了,是了,先前他想著避其鋒芒,卻忘了紫光天後之所以選他為三代人皇,就是為了壓製巫門,避免神族再生亂象的。
自己要當真背道而馳,成為了惑亂根源,便是紫光天後都未必會站在他這一邊,屆時,才要惹出更大的禍端來!
況且,人族之事,的確是帝鴻氏牽掛所在,若非必要,他也不想托付人族氣運於他人之手,齊虞終究隻能作為外援,而
不能作為全部的依仗,因而帝鴻氏在沉思了片刻之後,終於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