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效果,隻能說明方法用錯了,或者火候還不到。
崔瑛拿起螺子黛重新勾勒著眉眼,從孝惠太子故去,她在宮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這些年為了維持威嚴有度的形象,孝惠太子妃的眉尾永遠是微微上揚的。
可靖陽侯府的大姑娘崔瑛不是這樣的。
崔大姑娘應該溫婉和善,是弟弟妹妹們最親近依賴的姐姐。
半晌過後,崔瑛滿意地看著銅鏡中重新變得溫柔婉約的自己,她款款起身,打簾走入花廳。
崔瑜在用最標準合規的禮節恭迎她。
時隔六年,崔瑛終於再次見到了這位讓自己頗費了番心思的堂妹。
平心而論,崔瑜生得很美,饒是常年生活在宮中,見慣各色美人的崔瑛,在初見長成後的崔瑜相貌的那一刻,眼底也不由劃過驚豔之色。
六年的邊關生活,沒有在崔瑜白皙如玉的肌膚上留下絲毫的痕跡,如今的崔瑜身量高挑,體態輕盈,氣質甚至比自幼長在京師的閨秀們更為清雅矜貴。
那對雅致清麗的柳葉眉下,明亮的鳳眸微微上挑,卻並不顯得盛氣淩人,反而寫儘了清貴之氣。
臻首娥眉,瓊鼻丹唇,無不是姝絕之色。
但與這副皮囊相比,更難能可貴的卻是崔瑜通身的氣度,清雋清貴,叫人忍不住心生欽慕,卻又連靠近都覺得褻瀆。
滿意之餘,崔瑛數年平靜如水的心緒竟陡然生出一股不平,她想,憑何上天始終這樣偏愛崔瑜。
但這情緒也不過轉瞬即逝,崔瑛早就不再允許自己被無謂的情感影響。
“四妹妹,”崔瑛極儘溫和地親手扶崔瑜起身,好像對崔瑜刻意的疏遠冷淡毫無所知。
她擺擺手,讓宮女帶著湘王退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崔瑜,這才發現,崔瑜穿得極為普通,自己送她的那些足以令京中閨秀趨之若鶩的頭麵首飾,她一樣都沒有戴。
哪個才貌兼備的世家貴女不曾做過鳳冠翟衣的美夢?
崔瑛確信,沒有人能知道自己的謀劃,她不明白,對這條明麵上鮮花著錦的通天路,堂妹何來這樣大的抵觸。
“你在怨我,對嗎?”
她聲音輕柔和婉,仿佛少時清雅溫和的崔大姑娘從未改變。
“臣女不敢。”崔瑜仍低垂著眉眼。
崔瑛一時失笑,“四妹妹還記得府裡那棵海棠樹嗎?”
“那時候,你年紀尚幼,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奇思妙想,硬拉著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寫了心願,拿紅繩往樹枝上掛,晉哥兒最疼你,攀著樹乾一溜煙就蓋過我們幾個,非要將你的紅繩往最高的那處枝丫上係,氣得三妹妹直罵大哥哥偏心,還是你攔住了晉哥兒,那時候你說,我們是一家人,心願便要一起實現的。”
“可當時你才多大呀,我那時就想,這麼個懂事、體貼的小妹妹,我這輩子都是要用心疼著護著的。”
“可是四妹妹,”崔瑛按了按微紅的眼角,神色悵惘,“這些年,我時常在想,怎麼後來偏偏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情,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留在小時候呢?”
崔瑜問:“娘娘還記得大哥哥當日的心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