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昊,平日裡如此這般倒還好,真在朝堂上,可不能如此啊。”
作為武延昊的堂叔,武懿宗還是忍不住出口提醒了一句。
早年武承嗣被發配之後,先出生的武延基、武延秀和武延安等孩子,武懿宗也是等他們長成了半拉孩子才真正見到。
可是武延昊不同。
武延昊是武懿宗眼睜睜看著長大,並且在外麵飽受磨礪、曆經寒霜成長起來的。
武懿宗可不希望武延昊日後跟他那個混帳爹一樣,當了十年的百官之首,主打一個躺被窩裡麵不上朝,要不然就是在朝堂上睡大覺。
天知道當初的禦史大夫李昭德參了武承嗣多少次。
要不是武則天是武承嗣他姑媽,武承嗣隻怕早就墳頭草三丈高。
更何況,武延昊不是武承嗣,李存希也不一定能像武則天護著武承嗣一樣,護住武延昊。
武懿宗一捋長須,感慨萬千。
“多謝堂叔教誨。”武延昊趕緊起身,深深一拜。
“你還認我這個堂叔,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武懿宗歎了口氣,“自從族內子弟互相攻訐,還認我這個堂叔的人,是少之又少。”
“他人如何,侄兒不明,但是堂叔對侄兒,侄兒永遠銘記在心。”
“有你這一句話,就夠了,日後我若是在朝中倒台了,指不定還要仰仗你們呢。”
武懿宗緩緩起身,眉宇之間是看不透的陰雲。
他是一個明白人,從當年武則天奪權的時候就能看得出來,他是第一個堅定不移跟隨武則天的人。
可越是明白人,有的時候就越糊塗。
昔日幽州案之時,他想不明白武承嗣為什麼會把金字令牌給李存希。
等到李存希步步高升之後他就明白了。
口口聲聲說“愛看西域舞女跳脫衣舞”的武承嗣,從一開始就找到了急流勇退和激流勇進的雙保險。
而這個雙保險,就是身處多重身份的李存希。
本來都快走到門口了,武懿宗突然停下腳步,他回頭看向已經起身的李存希,嘴唇翁動。
良久,他什麼都沒說出來,隻是歎了口氣。
隻恨當年他有眼無珠,沒有雪中送炭,現如今再往上攀,倒是失了他的風骨。
“你這位堂叔,對你倒是夠關心的。”李存希笑道。
“畢竟是看著我長起來的。”武延昊說,“我記得第二次出門遠遊的時候,是跟著三姐婿一起,三姐婿在涼州做縣令,要把我帶到涼州去。”
“這個我有印象,我記得你說過,你當時確實去過涼州。”
“沒錯,其實我不想去,那邊據說很危險,時不時的還有大地動。”
“那你怎麼還去了?”
“人總是要成長的嘛,所以我去了。但是,據說我走的第二天,我這位堂叔就來我家和我爹乾了一架。”
武延昊揉了揉太陽穴。
他不能否認,武懿宗對他是真不錯,這可能和他幼年時期總往武懿宗家裡跑有關係。
而他在涼州接到家裡來信的時候,也確實沒想到,他的堂叔能為了他的安全和他爹乾了一架。
堂堂禮部尚書和魏王就在正堂掐架,這是正常人能乾的出來的事情嗎?
“怪不得是把你往這裡送。”
李存希頓時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