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聽好,我時間,不多了。”
……
是夜,天降大雪,似乎是在送彆這位被逼無奈、隻好鋌而走險起兵造反的歸誠州刺史。
在過去的歲月裡,這位歸誠州刺史孫萬榮與大周之間的關係甚是密切。
他會參與這一場反叛,到底是為了什麼,參與進來北方這場戰爭的人,心裡都心知肚明。
且不說知曉前因後果的李存希,就是那位久居洛陽的肖清芳,也是一清二楚。
去歲契丹遭遇天災,契丹族長李儘忠在營州衛的軍營裡,對趙文翽幾乎是磕頭懇求,都沒能換來宗主國的一點支援。
馬背上的民族的族長能做到這一點何其不易,偏偏趙文翽對他們鄙視不已,非但不賑災,反倒是一直說風涼話,盼著他們趕緊死。
李儘忠受儘侮辱,回到契丹之後就對大周發起了戰爭。
本來對大周儘心竭力、將歸誠州的契丹民眾穩住的孫萬榮,就是在這個大背景下造的反。
欽差行轅中。
李存希和武延昊坐在小亭子裡,馬榮這個白鶴林賊首坐在一邊,給他們兩個燙酒。
李存希是喝不慣那什麼青梅煮酒的,還是從刺史府搬來的綠醅酒。
兩人用小酒盅一杯杯的喝,就著兩隻從廚房取來的燒雞下酒。
“今夜契丹雖敗,但是……”
武延昊及時打住,喝了一口酒,舌頭在嘴裡亂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李儘忠和孫萬榮要是都跑回契丹了,倒是還好說。”
“但要是隻死了一個,剩下那個和大周就是不死不休,邊境永無安寧之日。”
李存希往後靠了靠,但是後麵沒有靠背,也就隻好托著腮,弓著腰,表情惆悵起來。
“其實他們以後造反,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我隻是覺得今晚他們雖然敗了,卻不會就這麼簡單的回契丹。”
“那孫萬榮身中數箭,又受了刀傷,最後又讓魔靈從馬上拽下來摔個半死,我怕……”
對麵的武延昊咽下嘴裡的酒,明白了李存希的真實想法。
“你是想說擔心孫萬榮死在城外,那李儘忠更加暴怒吧?”
本來孫萬榮中了埋伏,要是立馬就死在城內,那李儘忠的怒氣大概不會持續太久,畢竟攻一次城李儘忠就該知道,他已經打不下崇州。
但是,孫萬榮被救走之後,死在契丹的軍營裡。
那就太有意思了。
和李儘忠不同,孫萬榮這個人,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智者,這個人是現如今契丹軍中少有的能征慣戰的大元帥。
李存希就擔心,孫萬榮回去之後搞事情。
“延昊啊……我是不是有什麼紕漏?”
“我的安排,在我自己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更改的了。”
“光說犄角之勢,隻要我們不主動出擊,契丹人就無法攻破,這可是我從先賢那裡學習來的。”
“幾個時辰之前的大埋伏,我算是徹底把城內的不安分因素清理乾淨了。”
“王大將軍和趙將軍那邊,那更是久經沙場的軍中驍將,管理手下駕輕就熟,也不會出現什麼軍營中的變故。”
“可我總覺得吧,我好像有什麼紕漏一樣。”
李存希撓了撓頭,好像想不起來什麼。
武延昊坐在李存希對麵,臉色不變。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