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公消消氣,我就是搞砸了那筆生意沒臉來見您,所以一直在找新的客路,想把那筆損失填上。這不,最近剛好找到了,發起這次福濟會就是想借機向您彙報呢。”
巴公吸煙的動作微微一頓,微眯著眼睛抬起頭來。
“哦?什麼客路?”
“中原,趙天河。”
程澈清楚地看到,那個瞬間巴公的眼睛在放光。她大概知道巴公不滿的那筆生意就是她去找葉燃假扮向廷東時目睹的那場亂局。但是眼下葉燃說的事情,就讓程澈如墜雲霧了。葉燃離開的這些日子就是在準備這些事情吧,程澈突然感到一絲詭異的落寞。離開向家這些日子葉燃似乎大有進展,而他假扮向廷東也隻是為了他要做的事,原本以為裡麵有一點點是為了自己,現在看來都隻是程澈的一廂情願。
葉燃隻是在做他該做的事,有沒有程澈他都會這麼做。
程澈從這點落寞裡咂摸出幾分不甘心,她也有自己的事,她還有父母的血海深仇,何必在一個葉燃身上耗儘心思。
巴公聽到葉燃提到趙天河,立刻站起了身,幾步湊到了葉燃近前,有些難以置信地確認道:
“趙天河?現在管領著整個中原的趙天河?”
葉燃頗為得意地點點頭,巴公有些激動地追問著。
“怎麼可能呢?為了做他的生意,我們費了不少功夫,那家夥出了名的油鹽不進。你一個人,怎麼談下來的?”
葉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一瞬間又露出屬於向廷東的軟弱。
“這……嚴格地說並不是直接和趙天河談好的,是跟他手底下的秦副官談的。”
巴公的眼神涼了半截,有些疑惑地看著葉燃,葉燃忙接著說。
“前段時間趙司令和南州的梁司令打了一仗,這個巴公應該清楚。趙司令受了重傷,缺藥,趙司令傷勢一直沒有好轉,我得了消息便送了藥去。”
巴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有些不滿地皺緊了眉頭。
“當然,也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成事的。我到了那裡發現,趙司令軍隊早就軍費短缺得厲害了,趙司令受傷後軍中群龍無首,周圍的軍閥都虎視眈眈。我就找人假裝北邊陳同禮陳司令的人,把中原幾個運輸關卡給燒了。老百姓怕日子過不下去,都鬨起來,秦副官就慌了神了。”
巴公聽到這裡終於了然地笑起來,頗為欣賞地拍了拍葉燃的肩膀,對著程澈促狹地說了句:“看來夫人眼光不錯。”
巴公又拿煙槍往桌上一磕,旁邊的屏風後這才走出一個長發的女人,巴公把槍遞給她收好,煙灰直接倒在她手心,她不聲不響就接過了煙槍一並拿走。
巴公這才重新整理了長衫坐下,女人又端上一壺茶,斟了三杯。
巴公終於示意葉燃和程澈坐下了。
“寒山坐吧,向夫人也請坐。仔細說說,你和秦副官談的什麼條件。”
葉燃和程澈終於坐下,程澈方勉強鬆了口氣。但她的目光還停留在一旁無聲無息的長發女人身上。她和葉燃進來這麼久,之前竟然完全沒發現屋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這個女人雖然穿著一身宮中樣式的旗裝,但程澈卻發現她袖口露出一截緊束的箭袖,她手指比尋常女子粗一些,指間還有繭。
她是巴公的保鏢,程澈如此推斷。
“來,嘗嘗這茶,明前龍井,味道不錯,向夫人看看合不合口味。邊喝邊說,不著急。”
程澈立刻順從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確實滿口留香,她正打算恭維幾句,門被人敲響了。
巴公使了個眼色,長發女人出聲詢問。
“巴公正在會客,有什麼事?”
外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依柔,是我鄧大海,我有急事要見巴公!現在裡麵那個寒山是假的!”
此話一出,巴公和依柔都警覺地看向了葉燃。
依柔開了門,鄧大海一進門就陰惻惻地衝著葉燃和程澈笑起來。
“黃海,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巴公直勾勾地盯著葉燃,話卻問的是鄧大海。
鄧大海忙殷切上前。
“巴公你看,照片上這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彆是……”
鄧大海說著,驀地轉向葉燃,抹掉了他為了假扮向廷東而補上的那一小截眉毛。葉燃怒斥:“你要乾什麼!”
鄧大海卻不以為意:“怎麼,你心虛?巴公你看,他們臉上唯一的區彆就是眉毛!那個冒牌貨在青龍幫冒尖的時候跟人打架受過傷,少了一截眉毛!”
葉燃立刻鎮定下來,幾乎是輕鬆的語氣反駁他。
“海哥,我的照片不管是兩張,還是一千張當然都長一個樣子。這眉毛更不能說明什麼,我不過是修臉時錯手刮掉了一點眉毛,這也能當證據?”
“這說明你是個假貨!當然,這兩張照片說服力自然不夠,我還有人證。四象,你的下屬,你總不會不認識吧?他親口告訴我在雲州見到過一個缺一截眉毛的寒山,當時那個寒山卻一臉尷尬,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葉燃聽到鄧大海提起四象,頓時緊張了起來。如果四象對他的身份起疑,還告狀到了鄧大海麵前,想必是已經對他調查得很清楚了,他帶來的證據也許不止這兩張照片。想到這裡,葉燃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料程澈開口了。
“海哥,四象隻說當時廷東見到他尷尬,難道沒跟你說當時我和廷東正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