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灑家事先說好,包括黑君子在內,我們並非主仆關係,也未三媒六聘,隻是誌氣相投……他日你兩若是另有誌向,也大可離去,灑家絕不阻攔。”
“大人說的什麼話,本君子就是你的狗,哪裡都不去。”
“曉得啦曉得啦。”
巨子大仙呸呸吐舌,吐掉舌頭上纏下的毛發,這才大搖大擺的鑽入車廂中,見白素貞的披肩格外暖和,更是毫不客氣的跳了上去,將其霸占,然後繼續舔毛。
巨子大仙自然不會承認,自己跑來投奔魯達,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舍不得這兩張水靈靈的飯票——
魯達慷慨,跟著他混小魚乾管飽。
白素貞廚藝精湛,她熬製的酸奶,巨子大仙至今都忘不掉。
隻是……
巨子大仙發現黑君子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三分同情、三分佩服、四分幸災樂禍。
似乎自己霸占了白素貞的披肩,甚至坐墊,是件什麼極為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大驚小怪,怪不得隻能鞍前馬後,在外麵奔波,怎知步輦車馬的舒適。”
巨子大仙傲然的瞥了黑君子一眼。
黑君子也不解釋,跑前跑後的監督店裡的夥計,就是個狗監工。
……
“沙沙沙……”
天色漸暗,街上的風大了一些,吹得沿街桂花樹搖晃起來。
保安堂已經整理完畢,關門落鎖。
除了一些重要的藥材外,其餘的都送給了這些夥計丫鬟,並且早早結算了月俸,更是封上了大紅包,也算是不枉相識一場。
人影散去,各奔前程。
當日門檻都被踏破,門庭若市的保安堂,驟然陷入安靜之中,隱沒在月色下。
白素貞似乎察覺到什麼,目光看向桂花街外,道,
“相公,這樣對小青,真的合適嗎?”
魯達對小青的調教,白素貞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甚至黑君子這個‘立地黑煞’的馬甲後,還有白素貞的獻計出策。
小青於修行上疑難困惑,都是魯達、白素貞借黑君子之口轉述罷了。
白素貞有些不理解。
何必兜這麼大的圈子,又憑空搞出個‘黑門’來。
魯達道:“娘子不知,人心易改,稟性難移。小青跟你不同,你本是靈蛇之屬,拜入驪山,也無需走化龍的路子。
但小青跟腳不足,就是尋常的青蛇偶然開智,野性未消,若是不磨礪一二,說不得日後修行界中會多出一尊混世魔頭來。
而尋常引人向善,諄諄教導的法子,可不適合小青。非得從小青的性格出發,投其所好,恩威並施才行!”
白素貞聞言,似懂非懂,明眸中有些迷茫。
她一向對這些人情世故有些遲鈍,哪怕開了這麼久的保安堂,也未好轉多少。
去菜市場買菜,是肯定花高價被宰的那種。
隻是本地鄉親大多心善,不願意占白神醫的便宜,所以也從未坑騙過白素貞……
可這也導致,白素貞從未有過反詐的經驗。
魯達見狀,目露憐愛之色,扶著白素貞上了馬車。
“咻!咻!咻……”
一道青影飛簷走壁,在一座座屋頂上躍動。
小青持劍而來,落到魯達麵前,甚至湊近了鼻尖,仔細嗅了嗅魯達的氣息。
然後,小青露出一臉見鬼的表情。
“姐夫,你真沒死?”
正說著,小青似乎想到了一種可能。
整條蛇猛地激靈,驟然後退數步,身上那輕盈飄逸的青色綢衫,霎那間變化成一副寒光森森的青色鱗甲,雙瞳細長,眉雙眉上鑲嵌出骨突也似的青色鱗片。
錚然一聲,青釭劍劍光吐露,在月色下映照千萬條毫光。
小青齜出一對尖尖的細牙,無比戒備的盯著魯達,
“還是說,你是什麼妖人所化,來騙姐姐的?”
姐姐近些日子格外反常,整日梳妝打扮,莫非,就是找這個野男子廝混了?!
這妖人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盤,居然懂得投其所好的道理,專門化作這等魁梧大漢,還誘騙姐姐芳心。
該殺!!
“小青!!”
白素貞伸手一招,無形氣機卷來,青釭劍的劍光頓時黯淡低沉下去。
白素貞的聲音中包含些許怒火,
“不可無禮!這是你姐夫,魯達!”
也不對,姐姐是何等道行,身上更有驪山老母賜予的法寶,就算是地仙修士,也難以乾擾姐姐感知,誆騙於她。
小青的腦瓜子,難得轉動了下。
所以……
小青目露驚喜之色,兩眼大瞪,心神激動下,腰部以下甚至恢複成蛇尾,咻的一聲,上身俯衝幾乎貼合地麵。
整條蛇便在魯達身邊,繞著圈子,更不時吐出信子,觸碰魯達的臉龐,似乎在分辨、熟悉著魯達的氣味。
“姐夫,當日我是看著你屍骨無存的,你怎麼活下來的?”
“此事說來話長了,隻不過是灑家跟‘雲’演的一出戲罷了。”
“那為什麼黑君子知道,卻獨獨要瞞著我?”
“很簡單,灑家擔心你走漏風聲,辦事不牢罷了。”
小青:“……”
沒錯了,真是姐夫這個粗人!!
小青這下徹底確認了魯達的身份,心中是五味雜陳,最終,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噗呲清脆一笑,
“這下好了,姐姐總算不用守寡當寡婦了!”
“小青!!討打!!”
看著白素貞、小青兩人在車廂中嬉戲打鬨的場景,魯達輕輕一笑,一揮馬鞭,車馬前行。
一家三口,有貓有狗。
雖然前途未卜,但已是人生圓滿。
隻是……
“咳咳咳。”
忽然,一道虛弱的咳嗽聲傳來。
便見在昏暗的燈籠下,人影寥落的街口處,有個深更半夜,還提著裝滿浣洗衣物的木桶,似乎要去溪邊的老嫗。
這老嫗似乎還是個愛寵的人,還隨身帶著一隻白狐,白狐通體無暇,乖巧的蜷縮在老嫗懷中,隻露出半張臉,正偷偷的打量魯達。
魯達見狀,隨口問了句,
“太婆,你可是去桂尖溪洗衣的?有幾裡路程,不妨坐上來,灑家捎你一程?”
老嫗聞言,輕輕一笑,
“老朽倒不是去洗衣的,而是歸還衣物的。有兩位姑娘走得匆忙,落下了青、白兩件披掛,一件是閃綠鳧靨裘,乃是百年蛇鱗所做,一件是雲蟒綴雲雁補霞帔,乃是千年蛇鱗所做。
不知你這後生,認識這兩位姑娘否?”
魯達目光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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