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8 (中間補一段)辜負(2 / 2)

陸鳶鳶垂眸,故意拖慢速度,一杯水喝得磨磨蹭蹭的,快涼了才鬆開手。隻是這次,段闌生對她沒有半分催促,默默地配合著。

杯子見底,陸鳶鳶才罷休,低低地道了聲謝,躺進被窩裡,閉上眼睛。

片刻後,她聽見腳步聲遠去。段闌生走了。

因為一直沒回頭,她並未發現,段闌生離開時,是背朝門口地倒退著走的,一直沒讓她看到自己的背。

……

一離開房間,沐浴在陽光下,段闌生的麵龐顯得更加沒有血色。在原地定了片刻,他忍住輕微的眩暈,走向甲板一角的一個外門弟子。他記得,對方的名字叫岑飛,昨夜,剛下浮屠穀時,他在獸口裡把對方扯了出來:“岑飛。”

岑飛回過頭來,看到段闌生,一下子站直了。

這位可是宗內大名鼎鼎的人物,關於他的各種傳聞,那叫一個眾說紛紜。這麼近的距離來看,那張臉還真是如傳說中一樣好看,可惜是個帶把的。要是長在姑娘身上,不知有多禍國殃民……止住自己的想象,岑飛訕訕道:“怎麼了?”

“請問何處有冰消玉蓉膏?”

“你要那玩意兒作甚,那東西隻能治雷火獸的蜇傷。”岑飛疑惑地瞅著他,突然一瞪眼:“難道你中招了?在哪裡?”

說著,就要為他把脈。

段闌生避開了對方的觸碰,搖頭,啞聲道:“不必。給我藥即可。”

想到對方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岑飛歎了口氣,說:“哎,這可不是小事兒,我好歹也是專攻丹修方向的,我給你看看吧。走,去那邊的屋子裡,我給你處理一下。”

說著,他就示意段闌生和他去專門安置傷員的那個房間。

段闌生臉色微變,拒絕了他:“不去那裡。”

“怎麼?你害羞?放心吧,那邊有簾子隔開的。”

段闌生的眼神逐漸有些渙散,仍堅持道:“換個地方。”

岑飛無法,隻好將人帶到自己臨時休息的屋子裡。待段闌生脫下外衣,他便倒吸一口冷氣,看到段闌生的背部肌膚如同有雷火劈過一樣,皮肉綻裂焦黑,頗為可怖。

雷火獸是一種蟄伏在地脈裡的妖怪,力大無窮,神出鬼沒。被它們蜇到,就如同被雷電劈中一樣,劇痛難忍。不是金丹修士的話,很可能會當場心臟停跳。

岑飛抖著手,指著他的背:“你這是怎麼弄的?今天送元君回來時也沒有吧,是剛剛……不不不,應該說,你居然沒痛暈?你應該第一時間就回來上藥啊。哎,算了,我現在給你上藥吧,真是作死。”

藥粉落於肌膚上,段闌生的冷汗頃刻間滲出鬢角,可他忍耐片刻,還是重複道:“不要告訴彆人。”

在浮屠穀裡,他沿河找了一圈,一無所獲。唯獨經過一處時,看到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已經殘缺不全,被雷火獸啃了一半。可衣著……很像陸鳶鳶。他那刻如墜冰窟,為了看更清楚些,他硬是搶回了那具屍首。虎口奪食,自然會被不死不休地攻擊。

但他不想讓陸鳶鳶知道。

隻是因為覺得,這就像是在用自己的傷痛來減輕內心的愧疚感,並以此來告訴陸鳶鳶,為了找她,他也是付出過代價的,以此博取同情,要挾對方消氣。

這麼做,未免太過無恥。

找她,是他應該做的。也不是他在找人的過程裡挨了痛,就能抵消她受過的苦。看似是等價交換,其實並不公平。

對上段闌生望向自己的眼眸,岑飛舉起手指,保證道:“知道了,我肯定為你保密,不會到處亂說的。”

“多謝。”

……

另一邊廂。

安置傷員的地方是流動且開放的。在裡麵待了一會兒,陸鳶鳶就轉移到了獨立的房間裡。

由於雙腳成了豬蹄,她以此為由,閉門不出,天天睡大覺,醒了便打坐。

充足的睡眠確實有利於精神狀態穩定。一連窩了三天,她感覺自己蔫了吧唧的心臟又恢複了往日的強度。

連續幾天都隻和周雀打交道,她也成功地與對方混熟了。這算是她這輩子加入蜀山後,第一個同性朋友吧?

這天,她剛用完午膳,得知殷霄竹醒了。

作為對方仆役,這種時候她怎麼也得現個身。再說,殷霄竹的昏迷多半和她的秘密有關,陸鳶鳶也有些好奇,有沒有人察覺到異常。

蜀山的藥很有效,陸鳶鳶的腳傷口已經在長合了,就是還有些腫。為了舒服點兒,她托周雀給自己要了一雙大鞋子。走起路來是舒服多了,就是邁步時,難免會劈啪劈啪地打到地板。

來到殷霄竹房間外,和門外的人說明來意。那弟子進去問了一聲,便讓陸鳶鳶自己進去。

陸鳶鳶踏進去,兩扇門在背後合上。第一反應是——不愧是大師姐,一個臨時休養的房間都這麼豪華。透過屏風看向裡頭的床榻,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人坐在那兒。

“元君,聽說你醒了,我來探望你。”

她繞過屏風,瞧見殷霄竹散著發靠在床頭。因屋子不透風,並不冷,對方的被子隻蓋住了腹部,露出一雙腿,一條腿支起,一條腿伸直,還赤著足。

陸鳶鳶心裡冒出了一顆酸泡泡。

明明是在副本開始就掉線的傷員,狀態看起來卻比她好得多。唯獨比較奇怪的就是,明明是躺在床上,對方的衣服卻穿得很嚴實。

難道她怕冷?

不會吧,真那麼怕冷的話,怎麼不蓋被子?

殷霄竹自然也聽見了鞋子拍打地板的聲音。她歪了歪頭,瞥向聲音來處,看到那雙不合腳的鞋子,居然哼笑了一聲:“你剛才要是不說話,我還以為是有隻鴨子進了我的房間。”

陸鳶鳶:“……”

殷霄竹往後靠了靠,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懶洋洋道:“聽說你的腳受傷了?過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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