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周雀。
周雀放下東西,噔噔噔地衝過來,看到陸鳶鳶確實還活著,似乎極為震驚。隨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齊悵,立即紅著臉,行了個禮:“見過道君!”
齊悵道:“她腿上有傷,先進去吧。”
齊悵將陸鳶鳶背到一個空房間裡。這裡原本是劍修的白鶴舟上一個打坐的地方,臨時布置成傷員的居所,放了好幾張床,中間以簾布隔開。陸鳶鳶被他放在最裡麵的床上。
這時,另一道聲音在門口響起:“師兄,你回來了嗎?大師姐那邊……請你馬上過去看看。”
“好。”齊悵應了聲,吩咐周雀幾句。才看向陸鳶鳶,踟躕了下,說:“好好休息。”
陸鳶鳶蔫蔫地歪在床頭,點了點頭,沒說話。
齊悵離開後,周雀根據對方的吩咐,準備好熱水和治傷的藥粉,心中嘀咕——凡女就是凡女,嬌氣。他們蜀山外門弟子,隻要不是腿斷了、完全走不動路,根本不會勞煩親傳弟子親自背著回來。
也就是齊道君才這麼平易近人了。
這凡女居然一點都不受寵若驚,反應也太平淡了。
可是接下來,一掀起陸鳶鳶的裙子,周雀就知道她為什麼要彆人背回來了——陸鳶鳶的鞋襪都沒了,嬌嫩的腳掌磨出了十幾個水泡,大大小小的,又相繼破了皮。腳後跟磨出血,皮都掀起了一點兒。膝蓋也不知道撞到什麼硬物,青紫發腫。
確實不像自己能走路的樣子。
周雀一吞唾沫:“我、我開始給你清理傷口了啊,你彆踢我。”
陸鳶鳶點頭。
周雀抓住陸鳶鳶的腿,浸入熱水裡,輕輕地清理,隨後,為對方撒上藥粉,再包紮傷口。一完事兒,周雀抬頭,才發現陸鳶鳶抓住床沿的手指發白,咬著唇,顯然一直在忍痛。
周雀奇怪道:“你怎麼都不喊痛?”
陸鳶鳶將腿搬上床,看了她一眼:“叫不叫都一樣。叫了的話,萬一嚇到你,你手一抖,說不定更痛。”
周雀漲紅了臉:“你瞧不起誰呢?我才不會。”
心中倒是高看了陸鳶鳶幾分。她還以為凡女是那種擦破一點兒皮都受不了的人。沒想到……
捫心自問,換了是她變成這樣,未必有對方這麼能憋。
“對了,我剛才看到外麵好像少了幾個人。”陸鳶鳶念出了幾個外門弟子的名字:“他們呢?”
周雀神色一黯:“他們……都失蹤了,還沒找到。”
失蹤的外門弟子都是仆役,已經結出了金丹,也可以禦劍。這都一晚上過去了,如果他們能回來,早就回來了。可想而知,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甚至已經凶多吉少了。
果然。
這些人,也算得上是隨著殷霄竹的某些秘密而枉死的人了。
陸鳶鳶的指甲敲了敲床邊,又問:“那其他人呢?虛穀真人,還有元君如何了?”
“虛穀真人墮入山崖後,為了保護和她一起的十幾個弟子,出了事……具體我也不知,但大概是受了重傷。元君也還未醒來。”
受傷?
虛穀真人居然沒死?
陸鳶鳶蹙眉,過了一會兒,就明白過來。
也是,虛穀真人的修為可比殷霄竹高一階不止,要弄死她談何容易。而且,這不就和她上輩子的印象對上了麼?
虛穀真人後期一直閉關,十有八九,就和這個意外有關。
回想起那個晚上她偷聽到的對話。那個會傀儡術的人說,虛穀真人對殷霄竹起了疑心,還在大殿上質疑後者。
也許,殷霄竹的目的從來不是殺了對方,隻要能讓虛穀真人閉嘴就行了。
這時,周雀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元君是被一個叫段闌生的外門弟子送回來的。他當時臉色很不好看,將元君交給我後,立馬就去尋你了,你和道君沒有碰到他嗎?”
陸鳶鳶一怔,搖頭。
周雀見狀,不再多問,幫她換了外衣,收拾了一下散落的東西,說:“算了,你先歇一會兒吧。外麵忙得很,我去幫道君了,順便給你找雙鞋子來。”
陸鳶鳶道謝,擁被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
她扭頭看去,就是一呆。
段闌生回來了,就站在門口。
明明昨夜已經回來過一次,還有潔癖,他的衣裳卻未換過,還是昨日那件臟兮兮的。看模樣,是一夜沒休息。
彼此沉默地對視。
半晌,段闌生抬步走向她,停在她床前三步外,突然開了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