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這點程度就想逃跑了嗎。”甚爾碾動著腳,心情很好地說道。
“近藤武”無法掙脫桎梏,隻能惡狠狠地嘶吼道:“是這個劣質品身體!否則我怎麼可能被人類!”
無法接受被人類碾壓的現實,終於,“近藤武”完全舍棄了人形——黑色的新組織從傷口處抽生出來,在整個身體上攀爬,讓所到之處完全被黑色覆蓋。
甚爾腳下一空。那是因為“近藤武”已經徹底變成了長滿綠色眼睛的柏油狀液體。
“又是這種東西。”沒想到能再次見到“老朋友”,甚爾饒有興致地端詳著從自己腳下流淌逃脫的“黑液”。
“真麻煩啊。”片刻後,他歎了口氣,“還以為你隻是什麼蠕蟲頭頭,既然是這種東西的話,直接殺了你的計劃不得不改變了。”
甚爾甩了個刀花,邁開步緩緩逼近,在隻剩幾步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然後微微抬頭,用睥睨的眼神向下注視著“黑液”。
“是誰召喚了你?”甚爾低沉的聲音無比冷漠。
[你怎麼知道他是被人召喚出來的?]聞言,係統吃了一驚。
馬甲下的瀧穀隼則在腦海中做出了回答。
“夾在黑書裡的字條寫著‘他召喚出……’,如果這個長滿眼睛的黑液沒有出現,我大概會認為是先民召喚了黑鳥。”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
“但它出現了,還是接二連三地出現。另外,它甚至能統領跟自己不是一個種族的變異蠕蟲們。那麼,汙染蠕蟲的真的是偶發的大災嗎……”
“要說沒有幕後主使,我絕不相信。”
和瀧穀隼的心聲一同響起的是液體撞擊金屬的聲音。那是甚爾將天逆鉾擲入“黑液”中,然後甩動連接著刀柄的萬裡鎖,讓利刃攪榨“黑液”內部。
“黑液”發出了風穿過洞穴般混濁的悲鳴,其中夾雜著的怪異囈語在攪動中越來越清晰,最後變成了近藤武的聲線。
“你不想知道救他的辦法了嗎?!”“近藤武”顯然已到窮途末路。
“隻要讓你死到隻剩下渣,我自然會知道一切的。”甚爾咧開嘴,露出了無所顧忌的瘮笑。
實際上,甚爾是在套話,他猜測被寄生的宿主在肉·體消失後,他們的殘骸會構建出重要信息,就像之前那五個活死人一樣。但他不知道“黑液”借用身體的具體步驟,隻能賭“黑液”是先利用子蟲寄生了近藤武的屍體,將其修複完全後再附身的。
很幸運,他賭贏了。
見被甚爾說出其中關竅,“黑液”不再妄想靠利誘讓甚爾屈服。它如海浪般立了起來,隨呼吸起伏的身軀宛若來自灰黑色遙遠天際的一排排山嶺,呼嘯著猛撲向甚爾,撞碎了周遭的岩石和樹木,激起層層疊疊的墨色“浪花”。
但是,“巨浪”被斬斷了。
切口無比平整。
甚爾提著刀從落幕一般垂下的“巨浪”中走出,高大的身影仿佛由地獄跨入人間,他每一步都踏碎地麵,黑發無風自動。
“我再問一遍,是誰召喚了你?”
破碎的“黑液”在強大的威壓下顫抖不已。
“是,是……!”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它極儘沙啞的聲音剛發出來卻戛然而止。
就在甚爾麵前,“黑液”猛地燃燒起來了。
一時間,除了黑色的火焰什麼都看不到,就連天空的顏色都無法看清,地上的一切都在扭曲的火焰中變形。
“我遲早會抓到你。”看著火勢達到頂峰後漸漸衰竭的黑焰,甚爾喃喃道。
不知過了多久,黑炎最終滅卻,地上隻留下一攤灰燼。一陣風吹來,灰燼長長短短地堆疊起來,顯示出一行文字和一係列步驟圖。
“以此殘骸畫陣舉行儀式可壓製蠕蟲破殼,使宿主恢複原身。”
接下來,事情立即按部就班地開始進行。沒過多久,站在法陣中的已然是作為人類的諸伏了。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
甚爾轉身離去,內心複雜的諸伏跟在後麵同樣走上離開蟲鳴島的道路。
沒走幾步,甚爾感到後腦勺被一個硬物抵住。
“把書給我。”
他聽到了諸伏冷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