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三日後的深夜。
在東京米花町四町目的陰暗小巷裡,繁華燈光觸不可及的地方,蘇格蘭和夏油傑已經把這次的獵物逼到了絕境。
他們麵前半跪著的是“近藤組”的二把手,近藤勝太。
“混蛋……殺了我啊!”近藤勝太雙目赤紅,惡狠狠地咆哮著。一直以來混跡道上為所欲為的他恐怕也沒有料到自己現在的狼狽模樣。
“殺了你?你的想象還真美好。”夏油傑的眼中劃過不屑,“你知道我們想要的是什麼。”
近藤勝太呼吸一滯,他慌忙低下頭掩飾神色,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我什麼都不知道!”
“答得挺快。”夏油傑捋了下頭發,額前的劉海在順入鬢側後滑落下來微微遮住了一點左眼,“猴子還真是難溝通啊。那麼——痛快點把東西交出來,還是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像喪家
之犬一樣爬到放東西的地方,自己選吧。”
近藤隻是死死抿著嘴。
夏油傑的耐心差不多消耗殆儘了,他突然提出了一個聽起來極度無厘頭的問題。
“你說,用剪刀戳碎骨頭會不會比用匕首什麼的更快呢?‘裂口女’的話,大概會這麼乾吧。”
聞言,站在後方的蘇格蘭抬眼看了夏油傑一眼,他聽說過裡卡爾一言難儘的精神狀態,而在真正見識到後他有點確認了傳言的可信度。
然而,蘇格蘭沒想到的是,夏油傑話音剛落,近藤勝太的臉色便由白轉青,雙頰也顫抖起來。有一瞬間,近藤好似聽到金屬撞擊的鏗鏘聲,一股冷氣順著背脊慢慢爬上他的脖頸,仿佛毒蛇在他身上不停扭動身軀,直到勒住他的喉嚨。
近藤的心臟劇烈跳動,他僵著身體,眼珠卻不受控製地下移,最終定在了緊緊纏住他脖頸的東西上——一條滑膩的長舌。
喘息越來越艱難了,脖頸筋絡充血到像要炸開一般,眼眶裡也幾乎被眼白填滿,恍惚間,近藤看到黑色的夜空似乎馬上就要墜落下來。
然而並沒有。反而是怪物在他眼前展露了身形——布滿頭部的無數隻眼睛在黑發中若隱若現,斷裂的肌肉從嘴巴延伸至頜角。鋒利剪刀的寒光迷蒙了眼睛,但近藤不會看錯,那是“裂口女”。
“裂,裂口女!”近藤大叫起來。
“你能看到?”夏油傑感興趣地挑了挑眉,他原本隻是想用新兌換的咒靈所釋放的殺氣嚇嚇近藤。
[奇怪,這個世界應該不存在我們以外的咒術師。]係統疑惑的聲音在夏油傑腦海中響起。
“那麼隻有一種解釋了——他接觸過神秘側的東西。”夏油傑心中略一思索,“是那本書。”
而此時陷入思考的人不止夏油傑一個。聽著麵前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蘇格蘭眼中劃過一抹探究,他暗自提高了對夏油傑的關注度。裂口女?這是什麼代號嗎?以此命名的會是組織研發的秘密武器嗎?
身為臥底的敏銳催促著蘇格蘭儘可能獲得更多情報。
沒錯,蘇格蘭本名諸伏景光,他和安室透一樣真實身份是日本公安。諸伏有預感,這次任務是他最接近組織機密的一次,當務之急要先從近藤勝太嘴裡問出那本神秘書籍的下落。
但事情注定沒有那麼順利。
近藤勝太突然抽出一直放在外套裡的左手,被他緊握著的手·木倉對準了夏油傑。
“就算我要死也要帶一個一起下地獄!”
夏油傑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子弓單已然射出,然而裂口女的剪刀比子弓單更快!
仿佛撞上了透明的屏障,諸伏景光隻看到近藤射出的子弓單在半空中詭異地反方向彈開,然後和自己在情急之下射出的那顆一齊進入了近藤的身體,正中雙肩。
近藤的雙臂無力地垂落下來,巨大的衝力讓他坐倒在地上,鮮血順著袖管流下。
“失策,這下隻能我們聽他的描述找東西了。”夏油傑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等等,話說早了嗎……”
隻見近藤居然緩緩舉起了被穿透關節的雙臂!他嘴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音越來越大,嘴巴也越長越大,張大到足以塞進一個完整的人類頭顱,但他的嘴卻沒有任何開裂的痕跡。然後他的麵部,手臂,乃至整個身體都怪異地膨脹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破殼而出。
它也確實撐破了近藤的身體。
那是一條巨大的黑色肉蟲。蟲頭從近藤嘴裡鑽出,長滿尖牙的蟲嘴一瞬間花朵般綻放開來,讓束縛住它的人類軀殼四分五裂。
[理智鑒定:D100=15/10,失敗]
[扣除理智(san值):1D10=6,
觸發隨機負麵狀態:昏厥]
夏油傑倒了下去,黑蟲卻直立起身子來。於是連月光也被它遮蔽。就在這更加昏暗的一瞬間,黑色的肉塊猛地砸落下來,響起粘液與血肉摩擦的咕嘰聲。
夏油傑安靜地躺在一旁。
諸伏的木倉被撞到了地上,他來不及發出聲音,右手就失去了知覺,報複一般地接著是左手,然後是右腿、左腿……
滿目的紅色遮蔽了他的視線。
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的身體摔落在地,頭部隨之與地麵碰撞。這一刻,諸伏的大腦終於理解了眼前的狀況。
但是,已經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