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貝爾摩德的身形頓了頓,琴酒依舊沉默不語,隻不著痕跡地向貝爾摩德瞥去了一眼。其他人則麵色如常地繼續聽著由更為高傲的那個男人開啟的對話。
男人的聲音像一團迷霧, 無處不在地彌漫在腐臭的下水道中。那種奇妙而華貴的音調沒有局限地穿透了地下水路的黑暗, 完美融進了眾人本應無法看到廣闊的外界。
靜謐流淌的水液,暮靄山林的呼吸, 星辰閃爍的光芒……不僅是聽覺, 五感都被男人的嗓音灌滿,一切令人神往的景象紛繁錯雜地在眼前、在腦海中浮現。
被奇異的感受侵襲,在場眾人的神情在一瞬的恍惚後變得更加冷峻。沒有任何言語, 但所有人基本達成了一個共識——這個身著奇裝異服的男人非常危險。
心神激烈震蕩的貝爾摩德尤其這麼覺得。不單單是因為男人蠱惑人心的聲音, 更重要的是他們談話的內容——
“黃昏彆館”。
由於和組織的那位大人存在著一層不為人知的關係,貝爾摩德遠比一般成員知道得更多。就比如四十年前, 在那間埋藏著秘密的彆館裡……
並且, 麵前的兩個人影所展開的話題讓貝爾摩德更加確定了其中一道人影的身份,那個不敢宣之於口的姓名。
烏丸蓮耶。
與此同時, 暗影們的對話並沒有因為任何人的心緒變化而暫停。
“啊,還要麻煩你了。”坐在輪椅上的烏丸發出了沙啞而低沉的聲音, “原本想讓那些考古學家找到藏在館內的寶藏,沒想到寶藏的事毫無頭緒, 卻被他們當中有人發現了你給我的‘黑蟲’的秘密。”
“原來如此,”高挑的身影漫不經心地擺弄著什麼東西……似乎是一顆國際象棋的棋子。他把那棋子握於掌心把玩了一會兒後, 又隨手放到了一旁,“我完全可以理解哦, 如果畢生追求的‘永生’變成隨隨便便一個蟲豸都能指染的東西……所以,我會幫你給予那些不識好歹的、膽敢窺探秘密的蠢貨懲罰。稍微想想,這還真是……”
“怎麼, 難道你也會覺得殘酷?”
“嗬嗬,”高個男人輕笑出聲,“是令人欣慰。”
黑影緩緩消散。
眾人的表情逐漸變幻莫測了起來。這無疑是一段信息量巨大的對話,“彆館”、“黑蟲”、“永生”、“懲罰”……每個詞語單獨挑出都足以讓人心驚肉跳。
其中諸伏景光按耐著震驚,陷入了沉思——“黑蟲”和“永生”,恰似蟲鳴島的秘密。
“蘇格蘭,你想到什麼了嗎。”赤井突然出聲將一行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諸伏臉上。
“……我可能知道一點。”麵對組織成員投來的隱隱探究目光,蘇格蘭最終開了口。他不得不開口,因為黑麥光明正大的問詢已經把他推到了幕前,這時候緘默隻會更引人懷疑。
於是,諸伏繼續道:“之前有一次,在執行組織的任務的時候,我遇到了奇怪的……生物。”
諸伏把更為真心的“怪物”一詞咽了下去。
“這和剛才的對話有什麼聯係?”庫拉索挑了挑眉。
“那種生物是一種黑色的蠕蟲,我想它有可能就是剛才提到的‘黑蟲’。”頓了頓,諸伏的語氣遲疑了起來,“也許難以置信,但如果一個人在存活狀態下被那種黑蟲寄生的話,超強的修複能力幾乎能夠讓人做到不死。”
“這種事情為什麼當時沒有上報組織?”一把伯·萊·塔忽然插入人群,對上了諸伏的前額。
“因為黑蟲在當時已經被那個殺手‘暴君’消滅了。而且,這種維持生命的方法並不是沒有副作用的,等時機成熟,黑蟲會破體而出,被寄生的宿主也就徹底死亡了。”諸伏沒有任何膽怯地直視著琴酒。
[這麼說的話,如果那個坐輪椅的男人真的用了‘黑蟲’,他大概率已經死了?]在瀧穀隼腦海裡待著的係統沒有被劍拔弩張的氛圍影響,嘗試完善更多信息。
“不一定哦,”馬甲下的瀧穀隼在內心回應著係統,“你應該也發現了,諸伏隱瞞了一部分內容——被黑蟲寄生並不是完全無解的,比如由‘黑液’變成的‘近藤武’就可以解決。更何況,就算有第二第三個“近藤武”,對於那個幕後黑手來說可能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好了,繼續前進吧。”貝爾摩德突然的發聲打斷了瀧穀隼的思緒,她伸手按下了琴酒舉起的木倉,一反常態地沒有看熱鬨不嫌事大。
一行人再度邁開了腳步,然而還沒走幾步,那兩道人影再度出現了!
“鳥取已經安排好晚宴了。”烏丸的聲音雖然依舊沙啞,但中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