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忌憚十二皇子也在船上?所以選擇了快上岸的時候,賭兩位太後年紀大了,十二皇子可以被救回來,結果卻是三個人都有驚無險?
這個蠢貨!
雲風篁心道,看不清淳嘉的心思,平白為兩位嫡皇子跟自己的後位憂心忡忡也還罷了。
謀害皇太後這種事情,一不做二不休,都動手了,還要忌憚這個那個,跟找死有什麼兩樣!
當然仔細想想,好像也不一定是顧箴。
主要是顧箴的反應未必有這麼快……
那是誰呢?
曲太後自己嗎?
因為自己在船上,怕弄假成真一起沒了,結果下手太輕,以至於功敗垂成?
雲風篁心裡轉著一個個念頭,失望的不行,多麼好的機會,多麼棒的條件,要怪隻怪自己還是年輕,經曆的事情不夠多,也是有孕在身精力不濟,怎麼就沒想到趁這個機會添把火?
她暗自捶胸頓足的後悔,出了門在淳嘉跟前卻是一副後怕萬分的樣子:“陛下,妾身之前在島上,目送兩位皇太後帶著十二皇子離開後,久久沒有回音,真的好害怕,隻道是陛下……陛下這邊有著什麼事情耽擱了,沒想到……早知道妾身不如讓十二皇子跟七皇子十皇子他們一起留在島上,妾身陪著兩位皇太後一起上船了!以妾身的水性,就算如今有孕在身,翻船的時候,必然也能救起兩位皇太後的。”
貴妃的水性皇帝是相信的,但貴妃要是也在船上,會不會救人,尤其是救袁太後,淳嘉還真的不敢賭。
故此聞言隻是有些疲乏的笑了笑,道:“朕守在這兒……阿篁也去歇會兒罷。你還懷著身孕,禁不得勞累。”
其實雲風篁也真的乏了,但聽了這話,還是關切了一番皇帝,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從前朝回到絢晴宮的路上,氣氛都格外不一樣。
待進了浣花殿,留守的宮人齊齊鬆了口氣,慌忙上來見禮。
雲風篁顧不得疲憊,問起秦王昭慶,得知倆孩子之前被換上小內侍小宮女的衣裙領出去躲避,後來接到消息說叛軍已然伏誅,就重新帶回來了:“兩位殿下還有九皇子殿下都是太平無事,如今已經重新睡下了。
娘娘,要讓三位殿下過來請安麼?”
“不必了。”雲風篁搖了搖頭,“讓他們歇著罷……還有其他事兒麼?沒有的話,本宮也要歇會兒了。”
聞言眾侍忙說沒有了。
於是貴妃入內安置。
她這一覺睡到晚上才醒,起來之後梳洗一番,用了點兒膳食,就問起這過去的白天都發生了些什麼?
“叛軍的來曆已經有了眉目,說是北疆那邊被剿滅的盜匪們記恨朝廷,趁著定北軍新敗,諸多高門貴子與大軍失散,趁火打劫,殺了幾家子弟,假冒身份……”清人低聲說道,“原本有人懷疑與昭武伯有關,但陛下親口否認了。如今是顧家在負責追查來龍去脈,以及徹查餘黨。此外,驃騎大將軍合家除卻雲安殿下的駙馬外,都被下了獄。”
“如今的驃騎大將軍是……”
清人頓了頓,才說,“是薑覽。娘娘還記得他麼?”
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
當初這位從天子近侍被打發去苦寒的北地,雖然有著皇帝故意如此推波助瀾的緣故,起頭就是雲風篁給前皇後的建議。
這一去數年,帝京上下如今提到天子近侍,想到的都是雁引。要不是如今忽然取代了鄭具,雲風篁都不記得這麼一番過節了。
也不知道這人上任之後……
唉,算了,反正她一天是寵妃,皇帝近侍也拿她沒辦法。
貴妃自暴自棄的想,哪天要是皇帝厭棄她了,薑覽雁引這前後兩任禦前近侍聯袂給她說好話也沒什麼用。
既然如此,還是彆多想了。
這消息對她來說哪怕算不上好,有著兩位太後溺水卻沒什麼大礙的壞消息在前,也算不得什麼了。
雲風篁定了定神,淡淡說道:“盜匪?這必然是胡扯。若隻是尋常盜匪,就算殺了幾位高門子弟假冒身份,能夠從北地一路騙到帝京?真當沿途官吏是傻的麼!”
高門貴子哪裡是那麼好冒充的,且不說長年養尊處優下來的談吐氣質,就不是區區草莽之人能夠裝得出來的。
就說沿途官吏不乏出身不俗之人,哪怕假冒那種鮮少出門露臉的子弟罷,稍微談兩句親長的情況,就能露陷……這叛軍抵達帝京之後,可是連鄭具都沒發現的,說背後沒有真正的高門幫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這讓雲風篁也不禁神情凝重起來,如果隻是盜匪或者異族也還罷了,就目前的天下局勢,她相信皇帝撐得住。
問題是,高門……
高門可不傻,如今紀氏覆滅,攝政王身死,淳嘉的地位隻有更穩固的。
像之前還算矜持的洛氏、孟氏、殷氏、歐陽氏這些人家,莫不想方設法的向皇帝靠攏,這會兒,是誰家反其道行之,竟然倡導起了宮變?
關鍵是,就算這些叛軍鬨出了點兒動靜,但隻要不是傻的就該明白,這麼點人手不可能真的改天換日的。
就算不碰見淳嘉這種年富力強膽子也大、敢於親自上前線坐鎮的天子,膽子小的,被內侍勸著孤身出逃去禁軍大營就是。
那麼這些叛軍……到底圖什麼?
總不至於就是嚇唬一下前朝後宮罷?
“也有一種可能,就是皇帝已經知道了內情,但內情不好對外宣揚,故此隨便扯個替罪羊出來頂缸。”這種事情,淳嘉做的多了去了,叛軍從北地一路而來應該是真的,畢竟謊言嘛,半真半假比較讓人相信。
雲風篁心裡盤算著,“若是如此,不妨給家裡去信,讓他們打聽下……嗯?也得讓家裡防著點,可彆被拖下水了。”
她可還記得,之前因為昭武伯親自帶著大批定北軍北上,為細琺助陣,留守的戚九麓曾為北地盜匪肆虐上表,後來剿匪時發現謝氏族人庇護盜匪來著。
如今不管叛軍是否為盜匪,總要防著有人重提舊話,將火燒到謝氏頭上。
正盤算著,外間卻有宮人進來稟告,神色帶著驚慌:“娘娘,出事了!方才興寧伯夫婦入宮覲見,道是懷疑咱們謀害兩位皇太後還有十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