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才是正兒八經的,親身上陣、以實力博取自己以及家族前程。
新人有著家世,真妃有著這經年的積累以及天子的偏袒……孰勝孰敗,誰也說不準。
但就在這樣一觸即發的氛圍內,延福宮忽然傳出消息,紀皇後病危!
袁太後隻稍稍詫異,問了問大概情況,得知皇後是鬱結成疾,以至於病得起不了身,也就不當回事了:“可憐見兒的,好好的孩子怎麼就這樣了呢?太醫怎麼說的……讓太醫用心看著,若是現在的看不好,就換上更能乾的,終究是天子嫡妻,憑什麼不要用最好的?蘸柳你代哀家走一趟,勸一勸她……鄴國公夫人過世都轉年了,知道她是個純孝的好孩子,可到底逝者已矣!總是要節哀的……這偌大宮闈,一直叫真妃操心著也不是個辦法,總要皇後快些好起來才是!”
一番話說的妥妥帖帖,然而卻根本不在乎紀皇後的死活。
淳嘉迄今沒有廢棄皇後也沒有暗自賜死皇後,是因為紀氏雖然衰敗,到底不曾徹底鏟除。
最重要的是這一族不管多麼輕慢過他,到底於他有著擁立之功,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遑論太皇太後跟母後皇太後這兩位宗親長輩在,淳嘉在地位徹底穩固之前,總不能將事情做的太絕,以至於引起天下人的議論,覺得他刻薄寡恩,甚至恩將仇報。
但這隻是淳嘉不會單方麵的加害紀皇後。
如果紀皇後自己病死了……
那麼不管袁太後還是淳嘉都無所謂。
相比紀淩紫的性命,他們更關心將空出來的後位怎麼賣個好價錢?
袁太後場麵上做了做,私下裡跟蘸柳也就說了句:“旦日那天看她就瘦得厲害,還以為隻是尋常的鬱結在心。沒想到才這麼幾天,就弄成了這個樣子。”
蘸柳說道:“終究紀氏福祚已衰,許是承受不起鳳位的尊貴了。”
總之前朝後宮關於皇後病重的議論大抵是涼薄且悲觀的,紀皇後是從去年
年中就開始外傳臥病的消息,算著這麼些日子,現在病逝了,裡裡外外也能接受。
不過雲風篁卻很懷疑紀皇後的真正病情。
因為……皇後病了,而且是真病,不再是那種外傳的“臥榻不起”,故此,她肯定照顧不了趙氏。
當初雲風篁專門塞給延福宮的燙手山芋,不得不回到絢晴宮手裡。
“紀淩紫怕是存心給本宮找事兒!”端著一臉為紀皇後擔心憂愁的神情回到浣花殿,門一關,雲風篁立馬哼了一聲,說道,“知道新人即將入宮,本宮正忙著,這會兒裝起病來,將趙氏推出來,既能進一步絆住本宮,又能給新人們一個下手的機會……到底是六宮之主,哪怕失勢了,這落井下石的本事也沒落下!”
謝橫玉安慰道:“新人就算有著家世支持,那幾個咱們不是查了?三代以內都沒個長輩在宮裡,唯一一個大長公主的後人,那大長公主出閣迄今也有好幾十年了,據說從前在宮裡時也不是很得寵愛……她們才進宮來,就算想做些什麼,卻哪裡有本事將手伸到咱們宮裡?”
“等她們攢些人脈資曆的,趙氏八成已經生了!”
雲風篁說道:“她們在宮裡是沒什麼正經人脈資曆,但宮裡如今這些人,可不缺這些。本來就寵愛鬆弛了,又不似本宮這樣反複無常過,膝下也沒個一子半女的,何必不將這些年來的經曆跟經驗拿出來,同新人們賣好?”
尤其她懷疑紀皇後這眼接骨上裝病,既是趁機甩開趙氏這個包袱,也是想跟新人聯手對付自己指不定私下裡都跟某個或者幾個新人說好了!
反正皇後遲早要被廢棄或者暴斃的,與其到時候便宜了不知道是誰的後來人,還不如拿來做個交易,將雲風篁這眼中釘肉中刺給處置了,不是麼?
謝橫玉聽著就歎氣:“那怎麼辦?”
“皇後說她臥病,偌大宮闈,論位份論跟淑妃的關係,隻能本宮來撫養趙氏。”雲風篁也歎氣,“畢竟順婕妤位份低不說,眼下還有著身孕,哪裡有功夫再照顧個孕婦……這麼著,隻能先接過來好生養著了。到時候勞煩媽媽親自過去照顧點兒,免得中宮那邊弄什麼手腳,好好兒的進來,過上幾日就稀裡糊塗的出了岔子。”
說到這個,她有點慶幸之前梁禦婉有喜時,她沒跟對待伊杏恩一樣,將身邊的媽媽派過去照顧。
倒不是厚此薄彼,畢竟這倆都是給她生兒育女。
而是因為旦日宴在即,雲風篁手裡可信任倚重的近侍就這麼幾個,那會兒將謝橫玉給出去,指不定幫忙操持旦日宴的人手不足,會出岔子。
本來想著等這宮宴過後,忙完這一陣的,再將人送去梁禦婉跟前貼身照顧,結果現在皇後將了一軍,梁禦婉那兒卻是顧不上,得先緊著趙氏才成。
“隻是這麼個燙手山芋咱們也不能白白的接下來。”雲風篁稍微思索了下,又說,“明兒個,給翼國公府遞個口信。”
她之前沒想過替雲霜腴養孩子。
但現在既然不得不養了,那麼這孩子名義上的外家翼國公府,總得代已故淑妃將撫養費給交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