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是你自己做的,還是?”雲風篁盯著已經穿戴整齊的紀暮紫看了片刻,緩聲問。
紀暮紫笑了下:“是我自己做的。”
不等雲風篁追問,她跟著道,“陛下讓你來處置我?這麼說他已經說服你了?”
“你為何要這麼做?”雲風篁沒回答她的話,皺眉問,“你該知道此舉毫無意義,反而會讓紀氏蒙受更多的羞辱。”
紀暮紫淡淡說道:“興許是我紀氏福祚已衰罷。”
見雲風篁不解,她解釋,“前些日子家裡得了一個有助子嗣的方子,此番母後跟姐姐專門留我下來,就是為了……但沒想到明他會在這眼接骨上觸怒陛下,以至於陛下壓根不想去我那。”
“……你要是早點跟我坦白,我為你安排,就算未必成功,總不至於鬨到現在這個地步。”雲風篁再次在內心默默吐了一口血,說道,“你該曉得你我之間雖然有些不和睦,但此時此刻,我是希望你有喜的。”
紀暮紫瞥她一眼,露出一抹譏笑:“但現在跟你說這個已經晚了是嗎?陛下他……可真是好手段!”
雲風篁也沒反駁:“連海西侯尚且不敢違逆陛下,遑論本宮?本宮這麼做也是為了你跟紀氏好。”
“陛下打算怎麼處置我們?”紀暮紫沒心情繼續嘲諷她的背叛,隻沉聲問。
雲風篁道:“陛下這回動了真怒,本宮好說歹說的……總算說服他將你交給太皇太後處置。”
紀暮紫冷笑:“懋婕妤可真是為我、為紀氏著想!明知道太皇太後如今病著還要趕路,十分的不妥,卻還是將事情鬨到她老人家跟前,也不知道你到底什麼居心?!”
她露出懷疑之色,“想當初消暑宴上……”
“本宮的底細皇後娘娘再清楚沒有。”雲風篁不以為然道,“還是你覺得你睿智得過中宮?那為何同是紀氏嫡女,你最高也不過是個昭媛,娘娘卻高踞鳳座?歸根到底是你自己疑神疑鬼的不相信本宮,自作主張才落到現在的地步。要不是看在皇後娘娘的麵子上,你當本宮樂意來給你圓場?!”
“而
且紀氏如今的處境,不驚動太皇太後,你覺得可能?”
紀暮紫張了張嘴,還待反駁,雲風篁又道一句,“再說你今晚畢竟還是成功了,這會兒不去太皇太後跟前,若果你家那生子的方子有用兒,你覺得保得住?”
“……罷了,什麼時候走?”紀暮紫沉默了會兒,歎口氣,問,“伺候我的人能帶上麼?”
雲風篁道:“陛下心中厭煩你,讓你立刻走,至於伺候你的人……本宮等會兒問下雁引,若他同意,那就帶上,不然本宮也沒辦法。陛下剛剛睡下呢,本宮今晚哪裡還敢去打擾?”
紀暮紫走的時候她專門將那個生子秘方要了下來。
然後去安撫伊杏恩,就說:“可憐見兒的!本宮不過錯錯眼,沒想到紀嬪那賤婢竟然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止叫你受了委屈吃了苦頭,連帶本宮都在陛下跟前無地自容!這不,本宮方才跟陛下說了,連夜將人送去太皇太後跟前請示如何發落!”
“不是本宮不想當場給你出氣,但那賤婢到底是紀氏的人,便是陛下,也不好不給太皇太後麵子的。”
“這要是其他人處置,礙著太皇太後,不定還會手下留情。可讓太皇太後親自做主,太皇太後反而不好委屈了陛下。”
伊杏恩一臉的柔順,聽到此處連忙福了福,細聲道:“妾身愚鈍,都聽娘娘的!”
雲風篁道:“你是本宮宮裡人,本宮斷沒有不向著你的道理。這樣,人,本宮剛剛已經奉陛下之命送走了。後續如何,且靜觀其變。隻是經此一事,皇後娘娘那兒,本宮是必要為你據理力爭的。此外,本宮方才叫人取了些東西來與你壓驚。”
說話間念萱捧著漆盤上來,是兩套首飾,一套赤金,一套點翠,都是做工精致用料考究,於燭火上流光溢彩,一望可知不是宮嬪能戴的。
伊杏恩下意識的看怔忪了片刻,才有些尷尬的轉開視線:“娘娘,這……”
“就算暫時戴不了,先收著就是。”雲風篁吹了吹麵前的茶碗,和聲道,“本宮自己不就是個例子?”
伊杏恩忙說:“妾身何德何能?萬不敢與娘娘比!”
“宮裡對於這些其實也不是很在意,你看紀嬪貶位之後還不是一樣珠圍翠繞的出入?有本宮在,你怕什麼?”雲風篁心道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紀暮紫來不及收拾,被她暗示熙景她們扣下來的,畢竟,伊杏恩的委屈是紀暮紫給的,難不成還指望她倒貼私房來安撫?
她從扣下的妝奩裡拿了兩套不是太喜歡的給伊杏恩,剩下來的跟心腹宮人瓜分掉,算是主仆幾個大晚上被驚動的補償了。
這會兒勸著伊杏恩又忐忑又欣喜的收下,旋即和顏悅色道:“這些東西你現在沒有,往後也會有的,都不值一提。紀嬪此番做事過分,本宮方才單獨嗬斥她的時候,倒是給你專門要了一份補償。”
說著將那張墨跡未乾的生子秘方拿了出來,含笑道,“紀嬪之所以膽大妄為算計陛下,卻是因為她最近才得了這方子……”
原本對一個藥方沒什麼興趣的伊杏恩聽著她的講述,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再怎麼腹誹紀嬪,也不得不承認人家有個好娘家,那麼紀嬪不惜觸怒皇帝也要實驗的生子秘方,豈能沒點門道?!
伊杏恩縱然美貌非常,但一無家世,二無雲風篁那等手腕,想在粉黛如雲、新人層出不窮的宮闈立足,想儘快晉位,唯一的捷徑就是為皇家開枝散葉雲風篁還說著:“本宮不懂醫理,回頭找太醫看過若是沒什麼問題再給你。”
她卻已經迫不及待的說道:“娘娘,妾身懂一些,妾身以前家裡就是開藥鋪的!妾身耳濡目染,錯非特彆偏僻的方子,妾身都能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