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司晏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一個瘦弱不堪的,不知道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的人,背對著他,正在一下下的揮舞鐵鍬。
他好渴,全身酸痛,好想喊她,讓她給自己弄點水喝,可連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眼睛隻是睜開一條小縫,看了幾秒就疲憊地又閉上了。
雪兒挖了十幾分鐘,手被鐵鍬磨出了泡,草地原比她想象的堅硬得多,這得挖到什麼時候去?
突然就不想挖了。好煩!
難得請半天假,本來累的要死想休息的,還有一隻眼睛腫的看不見,可現在,居然在這挖坑埋人!給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擦屁股!
煩得她不想活了,使勁把頭發揉了揉。
要不等晚上回來,一把火把他點了算了!
如此想著,她把鐵鍬一扔,回到了戰司晏身邊。
“看你長的樣子,應該也是亞洲人,怎麼這麼不懂事,跑來給我添麻煩?給你辦個火葬沒意見吧?也是我能力範圍內給你最好的了,還得浪費我的錢去買汽油……總而言之,你彆怨我,到了那邊重新開始吧,阿彌陀佛。”
說完,她衝戰司晏鞠了個躬,轉身準備回家,腳腕突然被什麼東西握住了。
雖然隻是很輕,很虛的握住,但還是嚇了她一個激靈。
低頭一看,戰司晏閉著眼睛,嘴唇乾裂的全是血口子,但嘴巴在喃喃自語。
什麼情況?他居然,沒死?
戰司晏感覺眼皮被動翻開,一個很年輕,很瘦,一隻眼睛烏溜溜轉著,很大,但另一隻眼睛腫的幾乎看不見的女孩兒,把臉伏到了他麵前。
“你還活著?”
她聲音清脆,用流利的英文在問他。
他很想回答她:是。我還活著。但是我好渴,身上好疼,麻煩你救救我,給我弄點水喝。
可他說不出來。
不光抬不動眼皮,也抬不動嘴皮。
女孩看了他一會,鬆開了他的眼皮,埋怨道。
“越來越煩了。”
不,不要走。
戰司晏試圖再去握她那瘦骨嶙峋的腳腕,可女孩埋怨完,將地上的鐵鍬一撿,轉身就走了。
太陽一瞬不瞬的曬在皮膚上,戰司晏完全動不了,,一點遮擋都沒有,太痛苦了。
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女孩的腳步越走越遠,他連最後睜開眼皮的力氣也沒有了,絕望的再次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臨。
可沒曾想,一段時間後,女孩又回來了。
她回去拿了個破破爛爛的毯子來,將它費力的塞進戰司晏身下,把他整個人包在裡麵,係好,拖著他,一點點走向了自己的木屋。
戰司晏能感覺到自己的背,臀,腿,在跟地麵摩擦,腦袋時不時的被撞擊到,很疼。
但這種疼痛又讓他產生了在活著的知覺,心臟又漸漸恢複了跳動。
不知道這樣走了多久,身子猛地下墜,仿佛下了個坡,然後一陣眩暈,徹底安靜下來了。
女孩喘著粗氣,把他身上的毯子解開,拍了拍他的臉。
“喂,你還活著吧?醒醒。”
戰司晏拚儘全力又動了動嘴巴。
下一秒,女孩拿了水,遞到了他嘴邊。
“活著就好,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