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北說的一點沒差,郡沙市民會等到炎熱散儘才出來閒逛,他們是街上人流的主要構成,畢竟2007年的郡沙,已經有一些旅遊業了,但終究不能和十多年後的網紅城市相比。
空氣中依然有著城市的煙塵味,偶爾有準備去上班的時髦女郎匆匆路過,她們的目光落在擺攤的少女和砍價的兩個美婦人身上時,不由自主地抬頭挺胸想要讓自己的資本看上去更充實一些。
這是一種本能,就是靠這個吃飯的,看到比自己更有資本的女人,難免生出些危機感,隻是當自己試圖展現自己的資本時,又感覺到了更大的打擊——差距太大了。
她們的腳步更加匆忙,似乎被刺痛了似的,心裡邊卻油然而生出些不屑來,長得好看,身材好有什麼用,還不是隻能在路邊擺攤,買路邊攤的衣服?不像自己,把青春換做了真金白銀!
劉北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一樣會被這些時尚女郎露出的纖細腰肢和肌膚吸引,隻是看著她們的表情和小動作,也能夠猜出她們的一些心理來,便微微一笑,眉眼間有些溫柔,回過頭去看那三個他更加欣賞的女人。
隨即他臉色一變,孫香香也參與進了砍價,三個人互相砍價,堪稱撕逼現場,一個個滿嘴胡說八道,隻為了打擊到對方,似乎誰能夠不帶臟話地攻擊得對方口吐鮮血,誰占據了上風,便掌握了定價權一樣。
劉北想起了自己參與的許多次大型商業談判會議,更想起了一個後來的人更有畫麵感的名場麵:《慶餘年》裡慶國和北魏關於戰俘和國境勘定的談判。
她們最終誰取得了勝利,劉北不得而知,秦雨濃依然是那副本大王做什麼都天下無敵的得意勁,廖懷玉和孫香香似乎也沒有什麼挫敗感,她們也拿到了能夠接受的心理價位。
秦雨濃和孫香香本來就引人注目,激烈的砍價更是吸引了行人圍觀,等到廖懷玉和孫香香付完錢,便有其他人開始饒有興趣地挑選衣服了,似乎購買欲望十分強烈。
畢竟剛剛她們那麼凶狠地砍價還價,怎麼都不像“托”,當“托”沒有必要這麼投入,那要真是演技,簡直就是在燃燒生命。
這時候秦雨濃和孫香香卻改變了立場,開始站在秦雨濃這邊,認認真真幫秦雨濃看起了攤子,以免有人渾水摸魚,又或者趁秦雨濃太忙沒空仔細和人討價還價,讓人占了便宜去。
識貨的人還是很多,畢竟秦雨濃的穿著打扮和氣質看起來就像是來玩兒……不,來體驗生活的大小姐,那用來擺攤的箱子也非常精美昂貴的樣子,周圍甚至還有明顯是專業人士的保鏢緊盯。
他們或者不會幫秦雨濃討價還價,但是隻要有人表現得激動一點,動作大一點,他們就會把人禮貌地請開一點。
禮貌是必須的,不然影響了大小姐做生意,難免挨罵。
於是來挑選的路人,對秦雨濃這擺的攤卻不亞於商場專櫃品牌的價格,也沒有太過於懷疑,畢竟擺攤賣名牌的大小姐,真的沒有帶一群保鏢就為了賣假貨的冒牌大小姐罕見。
這就構成了劉北原來想要說的消費環境和商品價值的匹配了。
劉北也沒有多管閒事,反倒是在彆人付了錢以後,積極引導過來宋桃桃這邊挑選贈送的首飾,然後和宋桃桃結算金額。
“你和秦雨濃在一起,終於做了點人做的事情。”張觀魚十分感激地說道。
他的精神也得到了振奮,看來劉北真的長大了,這個兒子……不,這個哥們可算成熟了,不但跟著張觀魚去打工,還懂得樂於助人,而不是像以前渾渾噩噩,要麼和秦雨濃胡鬨,要麼像發情的動物一樣朝著白芸萱使勁,還都用在了空氣上。
“你看這個螃蟹造型的耳環,真的很適合你,一來它襯膚色顯白,二來有一種天然嬌憨的氣質。你就是巨蟹座對不對?可以說這個造型能夠增強你的星座原力,對獅子座有著天然的收割屬性,你有沒有暗戀或者有好感的對象是獅子座?我個人建議,你在每個月的巨蟹座原力高峰期,發起和他的約會,再佩戴這個耳環,能夠大大增強……”
劉北還幫宋桃桃推銷起了飾品。
讓張觀魚和宋桃桃目瞪口呆的是,那些在下河街進的廉價地攤飾品,在他嘴裡似乎成了擁有什麼魔力,能夠逆天改命的東西,天文地理都能扯進來,說得天花亂墜,讓人生出欽佩之意後,心甘情願地掏腰包。
有時候則純粹是人家小姐姐小姑娘,實在受不了這麼一個大帥哥的熱情,麵紅心跳地付錢,秦雨濃原定的美男計沒有幫她賣衣服,倒是成功地幫助到了宋桃桃。
“你的朋友都好厲害。”宋桃桃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誇獎劉北,因為她有些擔心,張觀魚想和她做朋友,她卻過分誇讚他的朋友,讓他誤會她好像更看重他的朋友,那怎麼好?
早熟的女孩子,心思自然細膩些,更會察言觀色,畢竟人生已經十分艱難,若是懵懵懂懂,隻會讓自己吃更多的苦頭。
她壓低聲音,在張觀魚耳邊輕聲說道,然後覺得這樣可能會被人誤會什麼,過於親密了一點,又連忙回身坐直,臉頰微微泛紅,她從沒有過和男孩子這麼親昵的時候。
一定是夏天的緣故,張觀魚感覺耳根子有點發熱,宋桃桃說話時有些許輕柔的尾音,像是輕柔的風撫過,卻更讓人臉頰繃緊得好像要擠出汗水似的,那躁動的心又是怎麼回事?也是夏天的緣故嗎?
或者是在七月的盛夏,感受到了四月的春韻?
“是的,他們正經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還是可以的。”張觀魚當然不會這時候就在宋桃桃麵前說秦雨濃和劉北的缺點。
他反而有些高興,宋桃桃欣賞他的朋友,也是對他的一種認可吧?
“你也很厲害。”宋桃桃又小聲說道,蹲著的兩隻腳微微踮起來,兩根食指碰了碰,又勾在一起看著張觀魚笑了笑。
“我有什麼厲害的?我平常也沒有他們那麼活躍。”張觀魚艱難地把幾乎要實話實說,脫口而出的“鬨騰”換成了“活躍”這樣比較帶褒義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