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來參與一下,看看你們怎麼行俠仗義。”竹格韻笑著說道,她和劉北院子裡的人都熟,可是張觀魚不大喜歡和秦雨濃玩,小時候甚至因為爭奪誰能和劉北玩,還和秦雨濃吵過架。
張觀魚囁喏著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了看劉北,又看了看秦雨濃有點打退堂鼓,然後被劉北推了一下才上車。
張觀魚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地,但是麵對竹格韻這種長輩,還是會老實一些的,尤其是他爸爸張德偉曾經在家裡說過竹格韻是很厲害的一個人,千萬彆把她和巷子裡的其他姑婆嫂嫂們相提並論。
每每說起的時候,張德偉臉上都是意味深長的表情,這是他說起其他人時很少見到的。
“她就是個看熱鬨的,我們乾我們的,今天我給你們展現一下我的箭術。”秦雨濃迫不及待地讓劉北見識一下她親手製作的弓箭。
劉北打小就動手能力強,像什麼竹筒做的水槍啊、彈弓啊、弓箭啊什麼的,都和秦雨濃一起做。
秦雨濃沒有劉北那麼厲害,可也比一般女孩子強多了,做個弓箭也是像模像樣的。
“這箭壺你是不是直接拿了你家的收藏品出來啊?”劉北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做工精良的箭壺絕對不是秦雨濃的手工,像秦家這種有錢人家裡,自然是收藏了許許多多的工藝品。
秦雨濃點了點頭。
“既然有箭壺,那肯定有專業製作的弓箭吧,你還自己做一套乾什麼?”劉北不解地問道。
“我昨天砍了許多竹子,就順便做的啊。你以後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就用這個射你。”秦雨濃白了他一眼,那種專業製作的真正的弓箭有什麼好玩的!秦雨濃就是……就是想起了小時候和他一起做弓箭玩兒,所以紀念性地再做一把玩玩。
“那你今天帶上,是要射你們準備對付的那些人?”竹格韻看了看秦雨濃削得尖尖的箭尖,“你可小心點,射射屁股就好了,彆朝著人臉上招呼。”
“我沒有那麼殘忍,我是那種溫柔善良的女俠。”秦雨濃微微昂著頭說道。
劉北和張觀魚一起發笑。
秦雨濃拿著手裡的箭一人戳了一下。
“我剛聽濃濃把事情都說了一遍。我有點好奇,你們是不是有點太大張旗鼓了。”竹格韻趕過來,當然不會隻看熱鬨,也要看看他們對這類涉及社會現象的事件,有沒有深層的思考和觀察,還是說僅僅是少年人熱血上頭,隻為了出一口氣。
如果隻是後者,她當然會通過談話來引導和教育他們。
“例如……張觀魚,你父親是副所長,你隻要找一個熟悉的警察,去警告一下那幾個人就好了。像這種爛……這種不學好的壞孩子,他們最怕警察。這樣不是很簡單的就解決了?還不會引發什麼意外。”竹格韻看向張觀魚。
張觀魚一時語塞,他能跟竹格韻說這些壓根就不解氣嗎?於是忍不住瞅了一眼秦雨濃,劉北乾嘛總喜歡帶上秦雨濃?這女人又吵又鬨又喜歡壞事,一點用也沒有,這次居然把她媽都帶來了!
“我媽問你,你瞅我乾什麼?有屁就放。”秦雨濃嗤笑一聲,這個張觀魚就喜歡在大人麵前裝乖巧老師,平常媽媽還讓自己和劉北學習張觀魚,因為張觀魚成績比她和劉北強多了。
“我要放屁一定會出去,密閉場合放屁沒有公德。”張觀魚悶悶地說道,也不回答竹格韻的問題。
竹格韻忍不住笑出聲,似乎真的擔心有人放屁,把車窗放了下來。
車裡空調開得大,窗外的熱風湧入,倒是還感覺舒服了一些。
“竹姨,我們這次行動的重點,主要是為了懲奸除惡,永絕後患。如果隻是讓人警告他們,難道他們之前犯下的錯,對人造成的傷害就可以揭過了嗎?當然不行。”劉北知道張觀魚在竹格韻麵前說不出什麼話來,便主動解釋道。
他記得上輩子,張觀魚在知道他決定和竹格韻結婚時,才跟他說了一句話:張觀魚是品性純良的人,心思簡單,所以麵對竹格韻這種女人,本能地感覺害怕。
什麼叫竹格韻這種女人?當時劉北就不樂意了,在他眼裡竹格韻優雅高貴,難道在張觀魚眼裡,還是個什麼陰狠手辣的壞女人嗎?
“嗯,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正常來說,難道不是要讓他們改過自新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們好像不打算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竹格韻其實也不是這麼想的,可那是因為她已經身居高位,麵對的環境和危機要惡劣得多,有時候給彆人機會,就等於把自己重新置於險境之中。
這是需要歲月和閱曆才會總結出的人生經驗,而對於眼前的幾個孩子,他們應該還是一些比較主流的三觀,更加善良,也更加容易原諒,也更願意給人機會一些的。
“竹姨,你太善良,也太溫柔了,也太慷慨了,所以才會這麼說。”劉北看著竹格韻的目光中忍不住散溢出溫柔。
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在他年少時就渾身散溢著一種優雅的光輝,溫柔地照顧和引導著他,讓他的人生一片坦途,比普通人少經曆了數十年的艱難坎坷,就輕易抵達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人生巔峰。
隨後又和他經曆了相濡以沫的日子,互相扶持,從悲痛中互相救贖,也就張觀魚總覺得竹格韻有點可怕。
聽著劉北直白的讚美,竹格韻羞澀頷首,瞟了一眼秦雨濃,果然自己的寶貝女兒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要不是當著劉北的麵,竹格韻非得掐她幾下不可。
劉北接著說道,“可是知錯能改,其實是一種非常難得的寶貴品質。真正能知錯能改的人,從小就會被教育得三觀端正,會自省言行,即便偶爾犯錯,也不會把這種錯誤固定成常態。這些爛崽,自然不可能有這種寶貴品質。”
張觀魚點了點頭,十分佩服劉北,在竹格韻麵前也能侃侃而談,他難道感覺不到竹格韻身上那種壓迫感嗎?
張觀魚也拿自己母親關茗月和竹格韻對比過,他感覺自己母親的笑容是真的溫柔和慈善,跟白娘子一樣,可是竹格韻吧……這位阿姨的笑容,像西遊記裡的彌勒佛、觀音菩薩、如來佛。
信她的人,覺得這是大慈大悲的光芒,可是落在孫悟空眼裡,那就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你這番話,確實是一個新穎的角度,平常我也沒有思考過。”竹格韻點了點頭,示意劉北繼續說下去。
“普通人大多數都是善良的,總覺得犯錯應該有改過的機會,實際上這些爛崽,哪裡有資格接受這份善意?他們的道歉永遠是迫不得已的,他們的悔改永遠是鱷魚的眼淚,他們隻要脫離懲戒的威懾,就會原形畢露。我們隻有讓他們感受到痛苦,讓他們形成一種本能的顫栗,才能有效製止他們的犯罪。”劉北說完,深深地凝視著竹格韻,“竹姨,你的善意和溫柔,隻用留給我……留給我們就好了,那些垃圾,沒有資格得到你一絲一毫的關懷。”
他好認真啊,他的眼神……竹格韻的眼眸輕顫,她有點想回避,似乎生怕劉北從她的眼睛裡窺視到她的心靈,看出來她並不是那麼的溫柔和善良。
更讓竹格韻喜歡的是,劉北真的成熟多了,他這種觀念和思維,遠遠不是張觀魚和秦雨濃這樣的同齡人能擁有的,看來以後自己倒是可以多和他進行一些成熟的對話,而不是一直把他當成個孩子來對待。
“我用聲波來乾擾你們的對視。”秦雨濃拿著自己的弓虛彈了一下,不滿地說道。
劉北說的都是廢話,媽媽卻偏偏覺得這些廢話很有道理一樣,還有張觀魚那個傻蛋,居然在旁邊露出醍醐灌頂的表情,用力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