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北隨手翻了翻,日記中的文字堆砌詞藻,華麗而稚嫩,頗有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感覺。
嬉笑胡鬨的少年,也有一顆文藝的內心啊。
日記裡記錄的點點滴滴,喚醒了他更多模糊的記憶。
他正準備傷情感懷一陣,這時候秦雨濃找到了娃娃的打氣筒,又來煩劉北,讓他給娃娃打氣。
長得好看的女孩子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她即便很煩人,但是隻要沒有極端矯情和做作,讓人無奈之餘還是會覺得她這樣的煩人有那麼點點可愛。
這個念頭讓劉北警醒過來,他可不能剛剛結束舔白芸萱,又開始當秦雨濃的舔狗——上輩子就當夠了啊!
煩人就是煩人,一點都不可愛!
“姑奶奶。”劉北無奈地揮舞著打氣筒,“這個娃娃弄好以後,它就會展現它的逼真之處,你覺得咱倆玩這個合適嗎?”
劉北記得,當兩個人懵懵懂懂地進入青春期以後,一起看電影電視劇裡的親熱鏡頭,都有些尷尬。
常常就是起身做點什麼,劉北去拿吃的,秦雨濃借口去衛生間諸如此類的,總之沒有人好意思盯著屏幕,心跳臉熱的很。
“誰和你玩這個!給你玩的!你快玩它嘛!”秦雨濃抓著他的手臂搖來搖去,臉頰紅撲撲的。
“你看看你這副興奮的表情,到底是誰想玩?”
“我不管,買都買回來了,你快把它弄好!”秦雨濃又拉又推,拽著劉北來到床邊。
劉北看了她一眼,把氣嘴裝好,然後就往裡邊打氣。
看著那娃娃一點點地膨脹起來,秦雨濃有點兒緊張,竟然屏住了呼吸。
她不再拽著劉北的手臂,而是稍稍後退,然後雙手緊緊地背在身後,神色逐漸驚恐。
她沒有想到娃娃弄好以後,甚至更醜了,醜出了天際。
“感覺怎麼樣?”劉北毫無信譽地問道。
和這種娃娃相比較,從小黃書上撕下來的一段描寫,《龍虎豹》《男子漢》《藏春閣》這些蟲港雜誌的一個邊角,又或者是公共衛生間裡的塗鴉,都更讓人衝動一些吧。
“你……你去搞它!”秦雨濃緊挨著牆壁退無可退,又貼著牆壁挪到最遠的角落。
秦雨濃一邊抬手遮遮擋擋自己發熱的臉頰,側頭閃躲著劉北的目光,一邊隨意指著娃娃,要求劉北物儘其用。
劉北啼笑皆非,丟掉了打氣筒。
他忽然想起了後來用矽膠等材質製作的高檔產品,好像技術最好、產品力最強的就是廣東那邊。
沒錯,現在這個年代,廣東依然是廣東,那邊有些產業正處於巔峰時期。
今天路過的那些小巷子裡的生意人,她們想要提升自身水平,服務意識什麼的,都會去廣東學習。
“我又不是變態!”劉北自然不可能當著秦雨濃的麵,不,他就算背著她,也不會用這玩意。
他轉身走到桌子前坐下,“你要是好奇,你就自己看看吧,彆打擾我看書。”
他要好好翻一翻自己的日記本,畢竟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許多事情在他記憶中留下的印象,隨著年歲流逝不但早已經變得模糊,甚至可能早已經扭曲,未必準確。
他隨手翻到一篇日記,看了起來:
【夕陽西下,散漫的陽光給巷子裡的青瓦白牆鍍上了一層光暈。
零零落落的宅院一半隱藏在陰影中,一半成為喧囂中沉默的背景,又好像畫卷中水墨塗抹的民居,層層疊疊的——
我坐在巷子口,百無聊賴。
一個老人緩緩朝我走來,她佝僂的身子似乎是被這社會,又或者是被她一輩子的苦難壓迫的再也直不起來。
她的臉上滿是皺紋,老年斑和滿頭銀發似乎在預示著她已經準備和這個世界告彆。
她努力的行走著,卻有著自己穩定而堅持的方向,身後是一個破洞的蛇皮袋子,露出一些玉米棒子和裝著茶水的礦泉水瓶子。
看到我在打量她,她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還有些討好和卑微,這似乎是生活困苦的老人都有的一種特征。
我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些苦,有些澀,她在看到我這樣的少年人時,是否會傷感和懷念?
她在我這樣的年紀,又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我胡思亂想著。
“孩子……我問你個事,好不好啊?”老人走到我麵前問道。
我連忙站起來,“娭毑,你問吧。”
老人渾濁的眼睛中滿是希望,似乎是無數次的失望才讓她那絲希望呈現出一種破碎的感覺,讓那泛著黃泛著血絲的眼睛也沒有了多少生氣。
“我問你啊……孫香香,她有一對雙胞胎女兒,是不是住在這條巷子裡……”
“是的,你找她們有事啊?”從老人的口中聽到孫姨的名字,我有些驚訝。
“嗬嗬,我是她婆婆,來看看孫女——”
“我帶你去,她們和我住一個院呢!”我連忙說道,孫姨對我很好,能夠幫到她的婆婆,我很高興。】
日記看到這裡,劉北額頭上的汗水潸然而下。
這活該下十八層地獄、沒人性的老不死,後來囚禁自己寡居的媳婦拐賣兩個孫女,第一次上門踩點找人,竟然就是他領過去的!
……
……
院子裡的三戶人家中,孫姨名叫孫香香,她丈夫叫陸尋。
他們的雙胞胎女兒出生後不久,陸尋就因為交通事故身亡。
劉北記得在處理事故後續和辦喪事的時候,陸尋家裡的人一個都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