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開局(2 / 2)

逆世者 七茭白 14996 字 10個月前

男人抬起頭來:“我是殿下的人,在翎皇子府曾經蒙您恩赦,才特調到都尉進了翎字軍。”

容鈺引薦過無數武者進都尉府,從來都沒放在心上過,這會兒對男人毫無印象,便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答:“臨淵。”

容鈺呆呆地看著他說:“這名字好。行仁蹈義,如嶽臨淵。”

男人像聽見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樣,勾起唇角笑了笑。

容鈺還想再問,突然間眼前一亮,隻見得遠處一線光華轉瞬即逝,沒一會又是一閃,照耀了半邊天空。兩人嚇了一跳,一時間全都愣住了,過了半天容鈺才明白過來,怔怔道:“是父皇。他用了靈脈。怪不得今晚上水流這麼急。”

皇室血脈,可通四方萬神。據說上古時期,血脈純正的皇子冠禮前都會覺醒靈脈,以血為媒,主掌陰陽五行。可現在血脈越來越稀薄,近幾代隻有父皇繼承了靈脈,能夠操控水脈,令江河改道。

使用靈力損耗巨大,三十年前父皇隻用過一回,之後就元氣大傷,再也沒動過靈力。隻偶爾點過幾滴血,也從沒有這樣亮過。

能把父皇逼迫至此,隆王是真動了殺手。

容鈺滿心茫然,低聲說:“二哥說得真對,要小心謹慎,防著隆王。他出宮的時候我才三歲,後來也沒見過幾回,我藩地都封了,又不和他爭權,想不到他卻毫無兄弟情誼,居然要殺我。也不知道我母親和小舅舅怎麼樣了,二哥還來不來得及去救。”

臨淵一臉迷惑,看著遠方亮起的地方問:“殿下將來也會有靈力嗎?”

容鈺搖搖頭:“靈脈都是隔好幾代才覺醒一次,父皇有了,我們兄弟幾個就都不會再有了。靈脈是用人精氣滋養的,如果我有,肯定從小就表現出來了。”

他說完,想了想又覺得憤怒,恨恨道:“如果我有,一定幫父皇先把隆王抓起來!”

臨淵低聲說:“我會護送殿下平安。”

容鈺點點頭,縮進了臨淵懷裡。

兩人又在崖底歇了一會兒,等容鈺緩過來,臨淵便留他等待,自己出去探路。這一次他走了很久,直到天邊現了魚肚白才回來,還搶了匹馬。他扶容鈺上馬,又為他穿好靴子,將一把匕首插進了靴筒裡,扶著容鈺小腿沉聲道:“殿下記著,這裡還有一把刀。以後誰都不要信,隻信刀。”

容鈺晃了晃小腿,“嗯”了一聲。

臨淵便把一捧野櫻桃放在了他膝蓋上。櫻桃包在一片碧綠的葉子裡,用溪水洗得乾乾淨淨,透著沁涼的水汽。

容鈺怔了怔,心底突然充滿了說不出的感動:“上麵有櫻桃樹?”

臨淵點點頭,按著容鈺膝蓋道:“殿下先吃點東西,下山的路已被封死,一會我們騎馬突圍。”

容鈺答應著,慢慢吃了幾粒櫻桃,又挑了幾粒大的塞進臨淵嘴裡:“二哥一定會派人來接我,等下了山,我會到二哥那邊避一陣子,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他握了握拳頭,心裡有些緊張,慢慢道:“冠禮後,我就要有影衛了。你——你願意作我影衛嗎?以後跟我一起。”

臨淵怔了怔,垂下眼睛沒回答。

容鈺急了,連忙努力勸說:“我的封地在莞南,那邊景色很好。我二哥也很好,他已經是太子了,以後我輔佐他,就做個清閒王爺,也不用爭權奪利,做我影衛一點都不累,我——我把最大的櫻桃都給你吃了……”

臨淵含著櫻桃核,認真想了一會兒,說:“我曾經是殿下的刀,如果舊主想要召回,屬下不敢違逆。”

容鈺被他嚴肅的語氣嚇住了,眨著眼睛,半天不敢說話。

臨淵伸手環過容鈺腰身,為他固定好馬鞍上的皮帶,一邊想,一邊慢慢地說:“被棄置太久,有時候反而想念執刀的手。如果是殿下作主人……”

他抬起頭,專注地看著容鈺:“能多給我一點關照嗎?想要多一些陪伴,不想隻被當作刀劍驅使。”

容鈺高興極了,連忙吃了一粒櫻桃,又給臨淵塞了一粒,鄭重其事地承諾:“我會對你比任何人都好。”

臨淵翹起嘴角,冷峻的五官柔和下來,露出了一點笑意。

他們又耽擱了一小會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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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吃完了櫻桃。等天邊朦朧變亮,兩人就共乘一騎,悄悄繞到了半山腰。臨淵把容鈺護在身前,遙遙地指著山下的幾處關卡,低聲道:“下麵還有二十幾人,馬我已經殺了,他們追不出來,但是有弓箭。山裡起霧,射箭沒有準頭,殿下不用怕。”

容鈺點點頭,一振韁繩,戰馬便小跑起來。絲絲縷縷的霧氣貼地滾著,漸漸摻雜了血腥的味道。越往山腳,血腥氣越重,草木上淋漓的鮮血未凝,把霧氣染得腥紅。

容鈺見過很多戰場,卻從未有一處令他如此心驚。這裡殘留的不是武者搏殺過後的痕跡,反而更像一個嗜血野獸狂歡後的屠場。

他心頭升起一陣寒意,忍不住回頭去看臨淵,卻隻見到了對方冷峻的側臉。

他們出了山林,越跑越快。

大團大團的濃霧在身周翻滾,再遠一點就什麼都看不清。關卡越來越近了,山下的武者發現了他們,立即大聲呼喝起來。馬蹄迅疾,容鈺隻看到前方有很多暗影快速地移動,在霧中一閃而逝。他想看得清楚一些,剛一抬頭,突然一聲銳響撕破濃霧,黑芒直射麵門。

時間短短地凝固了一霎那。容鈺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黢黑的箭鏃四爪齊張,正貼自己額心。他眼前一黑,隻聽得“當”地一聲,臨淵回劍斜揮,打掉了那隻箭。

“殿下。”臨淵直視前方,在勁風挾裹中展開了雙手長劍:“不要回頭,我們走!”

箭尖呼嘯離弦。容鈺一咬牙,猛地紮進了濃霧中。他伏在馬背上,聽見破空利響無數,刷刷至身周和頭頂掠過。身後臨淵格擋的聲音越來越急,到最後當當不絕,連成了一片金屬敲擊的長響。越來越多的羽箭從四麵八方射來,擊在馬的護甲上,發出可怕的裂響。前方相距一箭之遙,道路被臨時搭建的木柵欄封住了,擋路的武者們齊聲呼喊,刀光空旋,直劈頭頂。

容鈺猛地一夾馬腹,胯下戰馬發出慘烈的嘶叫,突然騰空而躍。在刀光交錯的幻影間,他聽不見聲音,也感覺不到疼痛。他俯身全力策馬而奔,在一片凜冽的箭雨中帶著臨淵亡命。兩人一馬,像道迅疾無匹的閃電劈山而出,把刀光箭雨拋在身後。

隻要出了山。隻要出了山。

容鈺一路奔逃,出山後直奔二哥彆院。他在樹林裡疾馳,迎著初升太陽,迎著一道道明亮光芒。遠遠地,他看到前方煙塵滾滾,一隊騎兵在林子儘頭現身,領頭武者身形高大,見到他突然揚起了手,叫了一聲“翎殿下——”接著全速向他奔了過來。

容鈺驟然鬆了一口氣。他滿懷喜悅,側頭低聲道:“是瑤光,我二哥的影衛。沒事了。”

長久緊繃的精神突然鬆懈,讓容鈺感到一陣頭昏眼花。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臨淵環抱著自己,抱得那麼緊。他用一條短鞭把手牢牢綁在了自己身前,十指緊扣,勒得他一陣氣短。

容鈺擔心起來,放手去解臨淵手上緊綁的短鞭,邊問:“你受傷了嗎?”

短鞭剛解,臨淵整個人忽然側傾,“通”地一聲摔下了馬。

那聲音砸在地上,像是狠狠砸進了容鈺的心房。容鈺一轉頭,已見臨淵半趴在塵土中,後背上密密麻麻,紮滿了黑色羽箭。

時空凝固。容鈺再次感到氣血翻湧,好像全身的血都在瞬間化作了冰,即將破體而出。他隻來得及滿目赤紅,那樣匆匆一瞥,下一刻二哥的人就圍住了他,眾人簇擁著他向前急奔,領頭瑤光滿麵欣慰,笑道:“殿下沒事,真是太好了。”

容鈺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腦袋裡一片空茫,隻聽到一個尖利的叫喊,聲聲不息,響徹天地。他跟著眾人向前奔了十來丈才明白過來,猛地拽馬掉頭,喃喃道:“臨淵受傷了。”

瑤光怔了怔,轉頭看了看塵土中滿是血汙的屍首,委婉勸道:“殿下,隆王援兵很快就要來——”

容鈺不理他,轉頭奔了回去,看著臨淵發怔。他的血已經流儘了,腿上和背上滿插羽箭,撐在地上,讓他的身體呈現了一個扭曲的姿勢。他是什麼時候知道不行了的?然後他扔下了劍,綁住了自己的雙手。

容鈺耳邊再次響起了聲嘶力竭的叫喊。

他滾下馬來。他跪在臨淵身邊,去摸他的臉。騎兵們圍過來了,瑤光試著要拉他走,可是他沒有理睬。

“算了。就在這裡吧。這裡是個好地方。”

他聽見瑤光這樣說。他怔怔地抬頭,見兩個人下馬,抖開了一個牛皮囊袋。一片黑影罩住了他,那兩個人手腳利落,一翻手就把他套在了裡麵。口袋很快收緊,他在一片黑暗中滿心迷茫,並沒有出聲。

“殿下,得罪了。這是主人的旨意,要做得乾淨一些,不留痕跡。”

容鈺胸口發悶,他急促地喘息著,覺得有一點不可思議,問:“二哥要殺我?”

瑤光右手撫肩,單膝跪了下來,低聲道:“隆王和主人已經及冠,這一代皇室若有血脈繼承,就必然覺醒在您身上。主人不願留隱患。”

容鈺慌亂地搖著頭,感到萬分的莫名其妙:“靈脈早就驗過了,我沒有啊?”

他並沒有得到回答。隻有馬蹄聲鏗鏘,瑤光給戰馬下了簡短的口令。地麵在微微震動,身體已經先於頭腦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顫抖著蜷縮成一團。他徒勞地試圖翻滾閃避,巨大的衝力突然踏落,霎那間就碾碎了他的肩膀。

容鈺爆發出一聲慘叫,龐大的痛楚在瞬間就碾壓了他。他全身抽搐痙攣,疼得滿地翻滾。這一腳將他的血肉碾磨成泥,他慘叫到聲帶撕裂,嘔出了一大灘血。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得乾淨一點。他會在這個口袋裡,被踏成一攤肉泥,屍骨無存。九邦的翎皇子從此消失,不留任何痕跡。

他蜷縮在自己的血肉裡顫抖,雙唇開合,低叫了一聲:“二哥……”

這呼喚細弱低微,輕得好像一聲歎息,卻被瑤光聽見了。他單膝跪在袋子旁,垂著頭,凝視那蔓延的血色,緩緩流淌到自己膝蓋下。

他下令再來,卻在抬起手的瞬間,臉上掠過一陣痛苦的抽搐。

馬蹄聲又起,帶起疾風的聲音近在咫尺。容鈺眼前一片黑,渾身戰抖著拚命蹬踹掙紮。袋子那麼小又那麼悶,從四麵八方壓迫著他,無邊無際的黑暗,無邊無際的絕望和灼燒。他嗆著自己的血,在劇烈的痛苦中輾磨翻滾,身體像是裂開了,心臟搏動的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狂躁,他被封在了一個燒火的熔爐裡,四方無路潑天烏黑,他隻能頭破血流地亂撞。

他突然摸到了什麼東西。

是臨淵放在他靴筒裡的匕首!

容鈺猛地拔刀揮出。嘩地一聲,天地驟亮。那隱藏在骨血中的,帶著冰寒和鋒銳的靈光如潮水般湧出,吞噬了他的身體。容鈺仰起了頭,在這煉獄般的踐踏中像個猙獰厲鬼,從自己的血肉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疼,太疼了,身體碎裂成千萬片,每一寸都在嘶喊掙紮,卻不得解脫。他眼前一片腥紅,透過這層血光看出去,隻見瑤光和眾騎兵駭然欲絕,正緩緩向後退步。

“殿下記得,以後誰都不要信,隻信刀。”

容鈺捂著臉,低低笑了起來。這笑聲漸漸變得瘋狂,像是絕望的求告,更像憤怒的咆哮。他獻上了自己的血和肉,卻被世人拿來供奉給背叛的罪,他終於明白胸中那時時的躁動意味著什麼,那是力量,是憤怒,是他的複仇。

臨淵……給你看我獻祭的血!

一道光芒突然自他掌中閃現。這光芒越來越盛,很快他的鮮血就起了響應,滿地淋漓,爆發出熾亮的晶芒。霎時間神光爆現,天地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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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惜,也太對不起,我剛剛才看見你

你是明天的花朵,卻綻放在昨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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